“在想什么?”云郡亭轻声询问道,语气中还带着点戏谑。
时凉猛然回神,他从不会回避云郡亭的问题,今日也一样:“那天晚上,子逾说要给奴才补灯的。”
他说完,赧然一笑,“奴才知道自己做的灯不好,王爷还偏要哄着奴才。”
云郡亭被事情办成的喜悦几乎冲昏了头,闻言笑问他:“是在想那盏灯,还是在想子逾?”
时凉在云郡亭面前学不会欺瞒,他认真想了想,最终道:“是……在想子逾吧?想着他给我补那盏灯,也想晚上点的蜡,是暖的。”
“我倒觉得,应当是子逾温暖,所以照着他的烛光落到你的眼中才是暖的。”云郡亭轻声说道。
“是吗?”时凉垂着眸子,认真地思索起来,“那奴才觉得王爷也是温暖的。”
云郡亭轻笑一声,解释道:“时凉,你的人生并不该只有我一个人。”
时凉垂首抿着唇,不再说话。
“怎么了?”云郡亭见他这副模样顿感无措,忙问:“可是我哪里说错了?”
“王爷说的我都懂,只是……”时凉垂着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苦涩一笑,“奴才并不是一个健全的人,不想拖累子逾。”
“我想,他不会在意的。”云郡亭拉过他冰凉的手,宽慰道。
“子逾很好,”时凉俯下身子,额头抵在云郡亭的手背上,“只是他太好了,所以奴才希望他能找一个更好的人。”
艳阳透过窗子照了进来,云郡亭抬手去触碰,苍白的掌心沐浴在阳光下。
“时凉,世间之人皆可触碰暖阳。”
时凉笑了笑,却在抬手的瞬间听到了一串杂乱的脚步声。
他垂下手,抬眸望了过去,不过是几个吃醉了酒的狱卒。
两人停下了交谈,却见其中一个狱卒途经二人所在的牢房时,一脸鄙夷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那人醉醺醺地说道:“东延的人来了咱们这儿还不安生,竟然还想着刺杀皇上,死有余辜!”
另一人眯着眼睛往昏暗的牢房内打量,半晌才道:“这俩人不会是死了吧,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打开看看啊!”一人怂恿道。
“对了,我听说那个翊王身边的那个小厮是个太监!”
“呦呵,太监!”
“宫里边的那些人恨不得眼睛长在脑门上,可那又有什么用,不还是个没根的东西吗?”
有一人直接捂了他的嘴,“说什么糊涂话呢,要是传到了东厂提督耳朵里,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怎么?宫里的太监咱们打不得骂不得,这儿的还不能欺负欺负了?”
“就是啊!开门!”一个人显然是喝高了,踹了门上的锁链一脚才道。
“开开开!”一人说着,就拿了腰间的钥匙将门打开了。
云郡亭早就听着了他们的对话,将时凉紧紧护在怀中,也跟着他细细地抖着。
为什么传旨的人还不来?云郡亭想着脱困的法子,却始终一筹莫展。
他害怕,怀中的时凉同样也在害怕。
那几个狱卒迈着醉醺醺的步子走近,云郡亭看不清他们的脸,却能闻见他们身上刺鼻的酒气。
“哟,倒像个美人胚子,可惜啊是个男人。”一人喟叹道。
云郡亭垂着眸,他讨厌这样被人肆意打量的感觉。
“他老娘可是北秦的公主,当年在东延那可是椒房专宠,能不美吗!”
云郡亭听着他们那猥琐的纵笑,攥紧了拳却只能忍耐,也盼望着他们能早点走。
可就是天不遂人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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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日欲颓。
周之墨一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