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起的露水在晨光闪烁,他的皮靴踩碎冰壳,发出清脆的裂响。
“起”鸿胪寺卿的长喝惊飞檐上寒鸦,三百六十名白衣执绋者突然伏地号哭,声浪掀飞道旁百年松柏的积雪。
东首,有一臣子敬匐在冰砖上咳血,枯瘦的手指还攥着先帝亲赐的玉佩,乌纱帽滚落时,露出鬓角霜白的孝绳那是为三个月前战死的独子系的。
西大街尽头的暗巷口,无乂的断腕突然抽搐。从靳北到盛京,他咬着马缰在冰河上爬了九十三天。
那天,野狗群撕咬他冻僵的脚趾,他却笑了左胸的信匣还贴着心跳,里面是给萧公子的辩白书。
山贼割他右耳时,他含糊不清地念着“桂花”,换来更狠的鞭打。
此刻雪粒子灌进瞎了的右眼,他却尝到了咸甜那是东延府梅树下,萧公子递来的桂花酿。
酒液沾在他的嘴角,被他自己偷偷舔去的味道。
龙辇的鎏金鸾铃近了,无乂的指甲抠进砖缝,残躯一寸寸撑起。
断腕处的麻布绷带早已结冰,每动一下就扯开裂口,鲜血渗出来。
“王、王爷……”喉间涌出的血泡哽住残喘,他的断舌在月前被剜去,只剩含混的呜咽。
他看得见龙辇阴影里玄色的衣角,像极了那年兵变夜,与萧公子站在一起的背影。
鎏金阴影笼罩的刹那,无乂拼尽全力跃起。
断腕重重磕在青石板上,血花溅上云郡亭的靴尖时,颜璟腰间的绣春刀“铮”地出鞘。
云郡亭按住了他的刀。
他没有认出无乂,只是嘱咐颜璟:“莫伤百姓。”
无乂此刻空洞的眼窝对着龙辇,喉间的血泡咕嘟作响,像在说“宋翯……冤枉……”
云郡亭的指尖突然痉挛。
靴尖的血渍渐渐晕开,在素麻大氅上洇成红梅。
他听见无乂的声音飘在风雪里,却没看到无乂的断腕还指着龙辇,冻僵的手指弯曲成握笔的姿势。
待龙辇走远,呼延霖到了巷口。
手中的雁翎刀出鞘三寸,他认出了无乂。
那具残尸跪得笔直,空洞的眼窝对着龙辇,断腕处的绷带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