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1 / 2)

静原房中的檀香混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案几上摊开的《大般涅槃经》还留着未干的墨迹,最后一笔拖得老长。

“住持今日未用早膳?”他转头问值夜的沙弥,声音却先自泄露了颤抖。

小沙弥缩在门框边,袈裟下摆还沾着露水:“寅时听见住持房里有动静,像是打翻了铜炉……”

中玉猛然掀开禅床的帷幔,青纱帐里滚落半块成色欠佳的玉佩,螭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传信路项,若我在东宫有何不测,请他务必销毁这些年的罪证。”

晨钟在大雄宝殿敲响第七声时,中玉已换了俗家弟子的青衫。他将染血的袈裟塞进药箱底层,握着伪造的病牒穿过三重山门。

山脚下停着两辆辎车,驾车的汉子见到他腰间的檀香木牌,马鞭在晨雾中甩出脆响。

“抒尘寺中人?”前来传旨的黄门斜睨着他递来的文书,丹凤眼在晨光里眯成刀锋,“太子殿下贵体违和,岂是你们这些方外之人想见就见的?”

中玉垂眸盯着对方靴尖绣着的金线云纹,指尖在袖中掐出月牙形的血痕:“贫僧法号中玉,确系静原方丈首徒。师父昨夜偶感时疫,特命贫僧代劳。”

“难不成……”黄门蓦地目光一凛,“你们想抗旨?!”

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颜璟的玄甲映着朝阳,腰间横刀的流苏扫过台阶。

他及时勒马,马蹄焦躁地在地上踱步,他看向那黄门道:“大人请个人还如此费时费力吗?”

说罢,他朝中玉抬了抬下巴,“我听见了你方才的话,跟我走吧!”

瞥见殿角飞檐下的铜铃正在无风自动,中玉别无他法,还是跟着他走了。

晓雾未散,宫灯摇曳,金辉如碎汞流淌在汉白玉阶上。中玉垂眸敛袖,随颜璟徐行。

廊下铜鹤香炉吐着青烟,在晨雾中勾出几缕恍惚的龙形。

“你且候于此。”颜璟玄色衣摆扫过青苔斑驳的石栏,入殿禀报了。

中玉背抵朱漆廊柱,指尖触到冰凉的缠枝纹,忽闻远处传来甲胄相击的脆响。他抬眼望去,琉璃瓦上霜花正被日色融作水珠,顺着龙吻蜿蜒而下,恰似两行血泪。

不一会儿,颜璟返回,示意中玉随他进入内殿。

内殿之中,药香与熏香交织,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心神稍安。云郡亭斜倚在榻上,面色苍白确是大病之相,然却不像方才北和帝来时那般病入膏肓。

云郡亭支着下巴,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茶盏里的浮沫。中玉对上那双灰白似寒潭的眼睛。

“静原大师可好?”云郡亭忽然轻笑,“听说他染了时疫,孤特意让御膳房送了百年老参来。”

案几上的青瓷药碗还冒着热气,中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回殿下,家师……”

“你袖口的血渍。”云郡亭突然打断他,湿眸微微眯起,“抒尘寺的规矩,可是要用人血抄经?”

中玉浑身僵住。他分明记得换衣服时已经仔细擦拭过,此刻却闻到若有若无的铁锈味。视线顺着太子的目光望去,青衫袖口果然洇着极小的红点,像朵开败的红梅。

他挺直脊背,直视着云郡亭:“殿下有话不妨直说,何必来逗弄贫僧。”

“孤有话说?”云郡亭坐直,看着跪在大殿中央的中玉,蓦地嗤笑一声:“难道……不是中玉师父有话要说吗?”

云郡亭的笑意不达眼底,带着几分玩味与审视。他缓缓起身,绕过案几,一步步逼近中玉,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中玉紧绷的心弦上。

中玉强作镇定,却仍难掩眼中的慌乱。他跪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却也挡不住来自云郡亭的压迫感。

“中玉师父,”云郡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