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1 / 2)

他扶膝跪地,轻声道:“王爷。”

云郡亭瞧着暮霭,沉重地点了点头,“许久不见,这些时日你还好吗?”

“属下一切都好。”他鼻尖发酸,瞧着他问:“王爷,您还要回宫里去吗?”

云郡亭望向东延皇宫,心知如今的自己比不过萧予慎,若是回去只怕难逃一死。

“回不去了,暮霭……”

他声泪俱下,说着话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模糊间看到了温嘉言焦急的脸,却半分声音也听不进。

随着几声铃响,他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昏沉时,他脑海中走马灯般的闪过许多画面,先是皇贵妃温柔地将他与凌君珏抱在怀中,再一转眼便见一片火光,皇贵妃笑着朝他挥手,一身素衣毅然跃入火中。

之后便是辽阔的原野,他与时凉互相依偎着到了西凉。他在梦中还见到了强势的西酌帝,那时的她还是蛮横骄纵的长公主,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后来就有了贺岁聿与无乂,但他经云犹厌那么一遭,对旁人戒备心十足,不敢放于自己身边,好在两人足够忠心。

至于子逾,在梦中他一直和贺岁聿斗嘴,必要时教训无乂,还照顾着时凉。

东延府的日子虽苦,却是他梦中一直想要回去的地方。

画面一转,时凉满身血污地倒在他面前,那一盏灯笼永远失去了光亮。于是,子逾也不再侍弄花草,时常早出晚归。

至于贺岁聿,他自请留在靳北,再一转眼身上满是被马拖拽的痕迹,不成人形。

还有凌君珏,遭到好友背叛时,他无比痛心,亲口下了杀死好友的命令,那处荒地时时令他恐惧。

之后又到了子逾,数箭穿心,又是何等之痛。

最终是萧予慎,他的心开始一阵绞痛。

他先看到的是周之墨,那时的他身上满是少年意气,潇洒肆意。一次次的守护终究是利用,曾经的满腔爱意令他接受不了背叛。

萧予慎……

……

今年的雪,来得格外早。

摇晃的马车内,烛火微弱地跳动着。温嘉言缓缓提起笔,笔尖轻蘸着墨汁,那墨色浓稠,恰似他此刻浓稠得化不开的愁绪。他愣神许久,才艰难地落下笔来。

吾兄怀瑾,见字如面。

如今,我已抵达北秦。这北秦之地,大雪纷飞,每一片雪花都似带着刺骨的寒意,直抵心底。置身于此,思念如潮水般将我淹没,我满心都是兄长的身影,不知兄长近来是否安好,仕途之上可有升迁?

天气愈发寒冷了,寒意肆意侵袭。兄长,一定要记得多加衣物,莫要让这严寒伤了身子。

如若西凉落雪,是否可以认为,你我以雪为媒见了一面。

白雾从口鼻中悠悠飘出,温嘉言满心怅惘,深知自己已无更多的言语可写,只能无奈地收了笔。

洁白的雪花顺着被挑开的布幔缝隙,轻盈地飘入车内,一片雪花不偏不倚,恰好落在云郡亭的眉心。

他依旧紧闭着双眼眉心微微蹙起,仿佛在梦中也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对那落在额前的雪花毫无反应,任由它在自己的额上上慢慢融化,化作一摊冰冷的水渍。

温嘉言静静地看向他,目光中满是哀伤与无奈,许久,他终是喟叹一声,而后缓缓将布幔放下。

车内再次陷入了昏暗之中,他缓缓伸出手,紧紧握住云郡亭的双手,那双手瘦骨嶙峋,毫无生气。

温嘉言的脸上满是愁容,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担忧与绝望。

云郡亭已然昏迷数日,他们从东延一路逃到北秦,他却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想必是被萧予慎伤得太狠。温嘉言握着他皮包骨的手腕,他的心中不免又忧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