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君钰稳住身形,望着围住他奔腾的战马,包围圈外是拼死作战的靳北将士。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当年他只有六岁,战争来临之际,他与凌君珏被送到了詹郡。
他们不过睡了一觉,醒来后被告知父母双双战死,再然后便是被护送回临京,他承袭爵位并加封侯爵进宫伴读。
他们家原本只是伯爵府,是他父母用性命延续了东延的国运与家族的荣耀。
这一切的一切,容不得他来消化便已成事实。
他听旁人说,他的父母是死在敌军的包围之中。所以每每午夜梦回,他总能梦见被困在敌军之中紧紧相拥的父母。
他原本不知苦口婆心地告诫,当事情发生追悔莫及之时他才知晓战争的残酷。
直到如今,他对云犹厌彻底失望,才明白父母当时的迫不得已。
他早已知晓自己的命运,或许有一日,他会同父母一般战死沙场,可他还有一个令他牵肠挂肚的弟弟。
他从来不会过多地对他说什么,但他无疑是牵挂着他的。
敌军的长枪压在他的肩头,他不顾肩上的重量,提起长刀要去砍,却又被迎面而来的长枪挡住。
正当他想着如何破局之时,远处黄沙滚滚、马蹄声声如闷雷般震天。
凌君钰抬眼,看到了那雄鹰一般的旗帜,仿佛正飘扬在靳北六郡之上。
天不遂人愿,北秦的援军到了。
凌君钰来不及喘一口气,酸胀的臂膀便又挥出一刀,但被敌军灵巧地躲开了。
他长舒一口气,竟莫名地冷静下来。
若他死了,云犹厌怕是再不会时时忧心靳北是否有不臣之心,想必也不会为难一个上不了战场的凌君珏。
他被长枪压得喘不上气,身子也矮了下去。
北秦的大军到了,他们的战马覆盖着坚硬盔甲,上面还附有尖刺。
为首那人的眸中透着被边境的风吹拂的坚韧,眼周干枯的皮肤上带着纵横的沟壑。
是守了北秦堑东三十余载的端毅侯。
当北秦同代的将领早已奉献在自己守护的土地时,他依旧驰骋在这片战场。
他们在这片战场上横冲直撞,借着马上的尖刺将靳北士兵拖行几百米。
“侯爷”
凌君钰听到了凌七的呼喊,但他已无暇顾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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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军,愈发多了。”
无乂蹲在台阶上,手中盘着两个铁球。
他紧紧拧着眉,下拉的唇角上隐隐带着担忧。
战场的形式越不利,他的兄长便多一分危险。
“城门要破了。”玄商甩着窄剑上的血水,看着远处摇晃的城门,说道。
云郡亭站定,看向那摇摇欲坠的城门。
外面的敌军正在撞门,饶是再坚固的城门也抵不住这般猛烈的攻势。
“詹郡的人还未到吗?!”云郡亭罕见地发了脾气,厉声问道。
将离沉默一瞬,而后照实禀报道:“回主子,詹郡那边自一个时辰前便失了联系……”
云郡亭闻言,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城中的敌军皆已了结,带百姓撤离不是难事,可是……
云郡亭转头望向远处,那是被战火洗涤过的街道,也是启郡百姓赖以生存之地。
“带启郡百姓,撤离。”
暮霭按住他发着颤的手腕,劝道:“王爷,属下先带您离开。”
“不可,”云郡亭决然道,“东延皇室绝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我要与百姓共同进退。”
“快!去南大门!”
“往南大门跑!”
云郡亭在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