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啊,这不过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他想说理所当然,皇家没有亲情,可他又有那么一刻的犹豫,以至于并没有将话说出口。
“尔承”他喊道。
一名内宦躬身进来,他揣着拂尘,恭敬道:“圣上有何吩咐?”
“凌君珏,可去迎了?”他道。
尔承回道:“方才宫外递来消息,凌二爷已在城门候着了,翊王爷还未至京。”
他不耐地挥了挥手,示意尔承下去。
大殿内又陷入了黑暗,这种暗,无论点多少蜡都无法驱赶。
他喟叹一声,看向怀中的女人。
“你在怕什么?”女人抚上他的面颊,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
他握住女人的手,轻哼一声,“朕是天子,又怎会怕。”
女人站起身,顺势将他从椅上拉起,目露嗔色:“时辰快到了,圣上还是去席上罢,免得又被朝臣说,是在臣妾这里被绊住了步子!”
“昔儿安心,有朕在,无人敢说这些。”他接过许昔递来的外袍,由她伺候着穿上。
“圣上今日可莫要意气用事,若是落个刻薄幼弟的名声可就得不偿失了。”许昔站在他的身前,理了理那明黄的衣襟。
他眸中闪过一抹晦色,却还是应下了,“朕知道。”
许昔抽出帕子轻揩着手,目送他离去。
临京城外
深秋的正午日头算不上毒,云郡亭带人在前,萧予慎等扮作商队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临京城下守备森严,云郡亭远远地便瞧见立着东延旗帜的仪仗队。
队伍最前,是一名穿着朴素的青年。
云郡亭一时有些不敢认,离京太久,他怕头一日便闹了笑话。
他端着规矩,驱马不徐不疾地领着众人到城下。
城墙之下的凌君珏早已恭候多时,他拿不准云郡亭如今的心性,毕竟任谁在异国他乡磋磨两年,也不会分毫未变。
可他记得自己的誓言,他说过要辅佐云郡亭。
在看到云郡亭的那一刻,从前伴读的时光与此刻重叠,不过却早已物是人非。
一人归不了家,一人执意不入仕。
他们各自成长,又各自蹉跎,彼此都在等待,却都不与对方言说。
凌君珏曾多次幻想与云郡亭相见的情形,多年的想念在此刻彻底迸发。
“小人凌君珏,恭迎翊王殿下回京!”
“君珏”
云郡亭早早地下了马,衣袂后飘,几乎是奔至凌君珏面前将他扶起的。
“王爷……”凌君珏此刻也顾不得其他,在抬首的那一刻便红了眼眶。
“回来就好。”他拉着云郡亭的手,哽咽出声,“回来就好……”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云郡亭深知此时并不是叙旧的时候,却依旧想知道他如今的处境。
他托凌君钰带去的那封信中只提东延,却避重就轻地不提自己的境地,这些年端着一身的学问不入仕,想来也是受到了不少非议。
凌君珏颤着手回握住,“一切都好、都好。”
“走罢。”云郡亭瞧着他,轻声道。
凌君珏抹去眼角的泪,回身高呼:“恭迎翊王回京”
“恭迎翊王回京”
队伍喊声震天,守城的将士以及出城相迎的百姓肃然起敬,不禁瞧向那位年轻的王爷。
四国的皇子多是及冠才封王,而云郡亭不满周岁时便已破例封为翊王,是以才被称为小王爷。
他幼时天资卓然,东延百姓人尽皆知,后又离国为质六年,如今归来,自是要受到多方注意。
云郡亭骑在马上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