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1 / 2)

他怕。

骆既清抹掉雪的手颤抖着,他看到了兜鍪之上,有一只歪歪扭扭的王八。

那是他十二岁那年,被父亲训得狠了,趁他打仗回来,累得都没力气脱甲胄之际,嬉笑着画上的。

他还记得他的父亲当时还骂他,骂完又说那是他到了漠北之后,头一次笑。

日后,他父亲每次打仗回来,都要补一下上面的乌龟,有时甚至要整个画上去,却与他画得一般无二。

一定,是细细看了许多遍罢。

“爹”

“爹”

他扫开雪,下面是那张饱经风霜、沟壑纵横的面容。

他有些不敢相信,父亲在他印象中,永远都是那么强壮,永远也不会打败仗。

他跪在雪中,温热的手抚上那张铁青色的脸。

“爹,你醒醒啊,你今晚还和儿子说话呢……”

“你说要抱孙女,这还没有抱上呢。”

“你给我留下这么重的担子,我担不起来!”

骆既清的指尖碰到了他脖颈上的伤口,他一眼便认出,那是大漠上的镰刀所致。

“您常说,这是你的归宿,可是我不懂。”

“我们世代守着漠北,受了那么屈辱,任人作践,皇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要拦着我来救您……”

“您醒一醒吧,我求你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骆既清抱着那具冰冷的尸体,阖上双眼,两行清泪滑落,却无法弥合心中的伤痛。

他的父亲死了,死在了大漠人手中,也死在了北秦人手中。

萧予慎沉默地走了过去,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骆既清跪到双腿麻木,寂寥的声音被寒风吹得很远:“裴兄你说,这个世道,好人是不是就是没有好报?”

“秉渊,你的父亲不希望你这样。”萧予慎道。

骆既清垂首痛哭,“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我没有粮草,没有军饷,要么饿死,要么战死。我可以死,可是漠北的大军不能!”

萧予慎知道,骆既清还没真正想好。

他从袖中拿出一枚铜质令牌,递至他面前道:“你若是想好,随时来谨玉茶楼找我,我会支持你的做法。”

骆既清顺着那枚令牌看过去,蓦地自嘲一笑,“早该猜到的,萧公子。”

他将令牌接了过来,又问道:“云亭,是东延翊王吧?”

“是。”萧予慎道,“对不住,我们行走在外,总要为了自己考虑。”

骆既清颔首,手掌捂在安国公的手上,试图捂热,却只得到一片雪水。

翎寒赶来为安国公收尸,骆既清躲在一旁,麻木地瞧着他的动作,仿佛自己也是一具死尸。

这一刻,他仿佛才真正接受了父亲的离世。

原来,再强大的一个人,也总有陨落的一日。?

第50章 途中遇刺

残雪堆在墙角,荒凉的院中被成箱的赏赐占据。

安国公的死讯呈至盛京,朝廷也就只有这些表示。

冰冷的物件,哪里能与活生生的人相比呢?

骆既清带着萧予慎与云郡亭往书房走,途经一片枯树林,有一棵树上挂满了红绸。

寒风乍起,一道红绸被吹得扬起,飘飘然落于骆既清的掌心。

骆既清将那红绸收起,对二人道:“那年,父亲为我种下这片红梅林,或因漠北土地太过贫瘠,竟无一存活。”

云郡亭敛眸。是啊,只有人走了,才会真切地体会到那种感觉。

待到了书房,骆既清命翎寒看茶,自己到了内室找寻半瞎留下的信件。

内室炉火正旺,云郡亭将手炉搁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