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那是不是小满?”他指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道。
相隔稍远,萧予慎看不真切,只能瞧着云郡亭指的那人被打趴下又飞快地起身,周而复始却始终没有叫停。
待稍稍走近,萧予慎才道:“是。”
他们没再说什么,领着云初经角门出了跨院。
萧予慎将云初安置在厢房内,又点了丫鬟婆子各两人伺候着。在他看来,小姑娘自是要娇养着的。
夜色浓郁,月明星稀。
待厢房内熄了灯,二人悄无声息地爬上了房顶。
这其实不过是云郡亭一时的心血来潮,萧予慎还是毫无怨言地陪着。
“这里的月亮,比玉京的要圆啊!”萧予慎偏过头,眸光缱绻。
身后的瓦片有些硌得慌,云郡亭枕着他的小臂,怀中抱了个酒壶,不过里面盛的是白水。
他道:“是啊,所处之地高了。”
云郡亭身上罩着萧予慎的大氅,心中格外安定,这是从前六年从未有过的。
二人今夜聊了许多,从玉京到归途,回首才发觉,他们经历得太多了。
他们正说着话,却见东边一处院落中隐隐冒出火光,在夜色中格外显眼。二人远眺,略带愕然地坐起身。
“过去瞧瞧罢。”云郡亭将酒壶搁下,说道。
萧予慎将他扶起,道:“好。”
二人下来房顶,经夹道直奔那处。
他们躲在拐角处,做贼似的望向燃着火光的那处。
云郡亭抬眸望着萧予慎,萧予慎也望着他。
因为他们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半瞎!瞧着还是在烧纸,身边还跟了个小孩。
他们不想打搅,刚要退下时,一道稚嫩的童声传了过来。
“老先生,您的头发!”
这声音二人很是熟悉,因为今日才听过小满。
可这两人为何在一起?二人心存疑虑,便止了步子。
“哟,着了。”苍老又喑哑的声音不徐不疾,未带丝毫讶然。
萧予慎听着声音,半瞎应当是扑灭了发上的火,也或许只是轻微燎了下。
二人侧耳,又听小满道:“老先生,您为何不束发呢?”
半瞎顿了一顿,而后喟叹道:“我原本是个僧人,后来还俗了,却因不会束发而未蓄发。”
“那后来呢?”稚嫩的童声追问道,丝毫不见白日里的怯懦。
萧予慎鼻头微微泛着酸,曾几何时,半瞎也是这么同他讲话的。算起来,他与半瞎已经好久没有这般静下心来好好谈一谈了。
半瞎总是很沉默,还想着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到他身上,两人便这么渐行渐远。
半瞎接着道:“后来,有一个人说要日日为我束发,我这才蓄起了发。”
“可有一日,他忽然就不见了。”
“我在雨中跪求一夜,望着那高耸的宫墙求告无门,那是我最绝望的一日。”
“从那时起,我孑然一身,无人再念我,无人为我束发。”
寒风阵阵,一老一少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唯有眼前那火堆噼啪作响。
须臾,半瞎像是才想起来什么似的,浑厚的声音中带着温和,“你烧纸钱,是为了谁?”
“我的爷爷。”小满抬眸,眨着的眼睛中含着泪。
半瞎将身侧的纸钱递至他手中,示意他接着说。
小满道:“同村的孩子说,我的生身父母在我一岁时找了个算命先生,那人我说命中带煞,后来不知怎的,我便到了爷爷家中。”
“爷爷是个村子里有名的鳏夫,我应是被他捡去的。”
半瞎闻言,抬手掐算着,告诉他:“算命那人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