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烦恼的,是?另一件事。
息棠托着脸,沉默两息后?,突然向景濯开问道?:“若牵系天地生?灵,是?不是?该先将隐患彻底抹杀?”
景濯闻言神?情一凝,转头与她目光相对,已然察觉出什么。
她定不会无缘无故问出这?样的问题。
“陵昭身?上,有混沌浊息。”息棠轻描淡写?地道?出足以一石惊起千重浪的消息,“这?道?混沌浊息生?出了意识,与他相伴多年。”
景濯瞳孔微缩,脸上难得?泄露些微惊色。这?世上,能叫他觉得?惊异的事,实在已经不多。
他当然知道?混沌浊息是?什么,或者说,景濯是?这?世上为数不多清楚混沌浊息的存在。昔年还任天载掌尊的丹华,便是?为封印混沌浊息而死。
除了景濯,息棠一时竟也不知还有谁能与自?己谈论这?个问题。
“你?会收他为弟子,便是?因为这?个缘故?”在消化了这?个消息后?,景濯忽地问。
息棠迷惑地看向他,重点是?这?个吗?
在她的注视下,景濯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混沌浊息怎么会诞生?意识?”
这?也是?息棠想知道?的问题,最初察觉这?一点时,她的意外并不比景濯少。
若只是?混沌浊息,封印便封印了,但?如今祂有了意识,再作封印,无异是?在抹杀这?道?意识。
“所以你?是?在犹豫,要不要不教而诛?”景濯问。
“我已经试过封印祂,不过出了些意外,没成功。”息棠回道?。
以她性情,原不会对重嬴的存在有多少感触。只是?到了此时,她也不免想这?会不会是?天意。
“若是?你?,你?会怎么做?”息棠看着景濯,向他问。
“或许要看,那道?意识有没有做理当被抹杀的事。”景濯对上她的目光,笑了笑,蓦地显出些少年时的神?采,“悬镜所求的道?,与天载一向不同。”
悬镜照心,诸法见我。
天载与悬镜两脉,求的道?向来不同,也在息棠和景濯身?上留下了深刻烙痕,即便他们如今都已不是?紫微宫弟子,也能窥见这?样的痕迹。
听了他的话?,息棠良久没有开口,神?色中看不出太多情绪。
她不会为景濯一句话?说服,但?的确有所动摇。
没有再说什么,息棠站起身?,隔空看了陵昭一眼,身?影转瞬已经消失在原地。
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景濯没有追上去,这?个时候,她应该不想被打扰。
不过
景濯低头看向自?殿中走出的陵昭,终于对他看得?顺眼了两分
原来她是?为这?个缘故才收他做了弟子。
不错,他就说一个乳臭未干的小辈,怎么能入得?她的眼。
片刻后?,天载殿中,息棠坐在房梁上,她看着灵台上无数镌刻名?姓的玉璧,摇曳烛火映入眼底,让她神?情显得?有些朦胧。
下方魔族少女?正在安睡,殿中安静得?过分。
过了许久,脚步声响起,中年男子站在了素一身?旁,她却毫无察觉,翻身?砸了咂嘴。
见此,中年男子额上青筋跳了跳,他躬下身?,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睡得?昏天黑地,连紫微宫被水淹都没惊醒的弟子。
像是?终于感受到了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灼灼目光,素一睁开眼,正好对上自?家师尊的脸。
她不由发出声惊呼,连滚带爬地退开两步,这?才定下神?,随即惊魂未定地向面?前中年男子抱怨道?:“师尊,你?干嘛凑这?么近,我还以为在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