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很多?年后,息棠才隐约窥得了藏在丹华这场怒火下?的阴影。

她会如此,是因为太像了。

商九危展露出?的性情?,与她当年险些颠覆了紫微宫, 酿成大祸的师姐,实在太像。

同样的果决,同样的凉薄,同样的不计手段。

当时的息棠却不知道这件事,她只觉得茫然,天载一脉赢了,为什么师尊还?会生?气?

她与这位师尊一向不甚亲近,不曾察觉丹华怒火下?的隐忧,只觉得,她大约是真?的不喜自己。

若是换作寻常师徒,若觉不妥,理当向弟子陈明?其中利害,加以教导,但丹华和息棠,却并非这样的师徒。

夜色淹没天地,殿外不知何时落起了雨,雨声瓢泼,烛火在风雨中摇曳着,像是息棠仿徨的心。怔怔地望着面前众多?天载弟子的灵位玉璧,她似乎终于领会到什么,有些出?神?。

景濯便是这个时候来的,少年翻窗跃过,见她转头看向自己,不在意地笑了笑。

他从腰间取下?银壶,问:‘要?喝吗?’

其实连当时的桓乌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

既是对头,见她倒霉,不是该幸灾乐祸吗?

无论是商九危还?是桓乌景,在紫微宫众多?天资卓绝的弟子中,都?算不上如何出?众。不过他们?的不对盘由来已久,持续数千载,让当时的天载和悬镜两脉弟子都?有所耳闻。

商九危寡言,天生?显出?些凉薄性情?,行?事从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与她相比,桓乌景的性情?称得上过分散漫,似乎对什么都?不太在意。

桓乌神?族在九天势力强盛,景濯当时生?母不详,父亲与族中长?辈对他却是极尽关爱。没有值得烦忧之事,他在修行?上也就不会有什么紧迫感,许多?事能做则做,不能做也可以没什么负担地放下?,不去多?想什么。

而息棠为了配得上上神?弟子的身份,不得不竭尽全力。

不过在与息棠结下?梁子后,懒散度日的景濯倒是难得地显露出?些胜负欲,但凡遇上她,便怎么也不肯轻易认输了。

实力相近,他们?之间争抢比试不知多?少次,总是互有胜负,始终没有个结果,以至于让战线拉长?到了几千年之久。

但当息棠被丹华罚跪在天载殿时,景濯却偷偷来了。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递给她一壶莲华甘露,陪她听了一夜雨声。

息棠才发现,自己竟然将当初的事记得这样清楚。

时空重合,天载殿中,景濯如同当年一样向息棠递来一壶莲华甘露。

当时的息棠无暇思虑,但现在,她却忍不住去想。

他为什么会来?

相隔无数载岁月,息棠与景濯再次同坐在天载殿中,饮下?与当年滋味相同的莲华甘露,心绪却已经与从前大相径庭。

就如当时一般,谁也没有说话,殿中烛火静默燃烧着。息棠记起,原来她和景濯除了相斗,他也曾在她被罚跪时偷偷送来一壶莲华甘露,她也曾在师长?查验时,为他掩过偷渡灵酒的行?迹,他们?也曾在历经艰难试炼后累得靠着头入眠。

这些实在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

但息棠从没有想到,当初原来还?有许多?她不知道的事。

息棠是天族太初氏血脉,天君之后,涯虞神?尊的女儿,是骊丘女君,生?来就有不容被忽视的身份。

但商九危不同。

商九危只是为上神点化的苦无花,生?了张乏味木讷的脸,性情?也不如何讨喜。在旁人看来,她只是运气好才会做了上神?弟子。

这样的商九危,在紫微宫弟子中实在不怎么起眼,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