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他记忆的起点,如果陵昭一开始遇到的不是经世事沧桑却仍怀慈心的严婆, 如今的他不知会是如何光景。

应该不会是现在这?样。

如果他放任体内混沌浊息吞噬生灵,或许早已成了这?世上不得不除的灾殃。

重嬴脸上看不出多少?情绪,他对于严婆的印象并?不深。

大约是从陵昭跟着聂逐学会引灵气入体后,重嬴才在他体内逐渐复苏了意识。不过影影绰绰中,他似乎也还记得那道抬手喂来?热汤的苍老身?影。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坟冢旁,伸出树偶的小短手。氤氲灵光闪过, 顿时有青绿枝叶漫上, 冢上开出无名白花,在朔风中摇曳着,为寒冬带来?一丝春意。

“阿嬴……”

陵昭眼泪汪汪地?看向重嬴, 好像是感动得不行,双手抱起他高高举起。要是婆婆能?看到阿嬴,一定也会很喜欢他的。

重嬴头上草叶在朔风中抖了抖,树偶捏紧了手, 显然并?不喜欢他这?种表达感情的方式。

被重嬴跳起来?捶了头的陵昭抱住自己的头,看得站在旁边的聂逐捧腹。

息棠也弯了弯嘴角,她指尖微勾,有禁制悄无声?息地?护住了这?座坟茔,不过除了景濯,谁也没有察觉这?件事。

对于逝者,她所能?做的也不过如此。

在陪陵昭祭拜过严婆后,聂逐也准备继续上路了。像他这?样的游侠,早已习惯了漂泊,注定不会在哪里多作停留。

凭他曾经对陵昭和重嬴的照顾,聂逐便是想入九天仙门大派修行,息棠也不会不应,但他显然意不在此。

聂逐还是更喜欢做个仗刀天涯的市井游侠儿,兴起时击节而歌,伤怀时大醉一场,醒来?便尽忘愁绪,偶尔也会管些闲事,抱些不平。

是以他只收下了那卷息棠所赠道法,至于其他,都?非他所求。

“走了。”聂逐拿起那把?陌刀,背对着陵昭,洒脱地?向他们挥了挥手。

天涯路远,山高水长,总有再见?之时。

看着他逐渐行远的背影,陵昭忍不住喊道:“聂叔,你记得要认真修行,不要等我下回?再来?人间,你都?变成拿不动刀的老头子?了!”

“臭小子?,先管好你自己吧!”聂逐没有回?头,只是笑骂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还是做了个手势,表示自己知道了。

天光下,背起刀的落拓游侠大步向前,他口中唱起荒腔走板的古朴小调,歌声?随着他飘散在山河间。

渡河的时候,聂逐才发现自己很久以前低价淘来?的破旧纳戒中多了些什么。

陵昭偷偷在纳戒中塞了不少?灵果。

聂逐摸出一枚,拿袖子?擦了擦,干脆咬了口。他脸上扬起些微笑意,抬头望向天边聚散不定的浮云,心境开阔。

另一边,见?过聂逐,也祭拜了严婆,陵昭也是时候该回?九天了。

与他同来?历练的紫微宫弟子?已经将遁入西荒的凶兽尽数擒获,见?他迟迟没有现身?,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正打算要来?寻他。

分别之际,陵昭看着息棠和景濯,心中莫名生出几分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除了不舍,又好像还夹杂着几分别的意味。

在天宁这?数日,陵昭心下终于隐约有了对家这?个字的概念。虽然重嬴从来?不说,但陵昭知道,他应该也是这?样想的。

“师尊,我很快就会回?丹羲境的!”陵昭算了算休沐的时日,向息棠道。

说完,他又看了眼景濯,犹豫了一下才开口:“你要是也在的话,我可以烤鱼给你吃。”

他烤鱼的手艺可是一绝,对于这?一点,陵昭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