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1 / 2)

郁春明忍不住收紧了手臂,他说:“我们回家吗?”

“回家,回家收拾东西。”关尧呼了口气,他捋了捋郁春明的后颈,回答,“我已经把车票买好了,明天就走,听长青说,他去林城领嘉奖的时候,穿过金阿林山,发现白桦树底下的杜鹃花都开了。”

“杜鹃花都开了?”

“是啊,杜鹃花都开了。”关尧揶揄道,“长青那小子兴奋坏了,说要下车采一束达子香,送给那警官。”

郁春明“噗嗤”一下乐了:“那警官也是金阿林山里长大的,哪会稀罕这玩意儿?”

“那可不好说,”关尧笑容可掬,“长青说那警官离婚了,单身老妹儿不都喜欢花儿草儿的吗?”

郁春明抬手就是一巴掌:“少给你徒弟出馊主意!”

关尧笑着躲过了这一巴掌,他莫名坐直了身体,然后正色道:“春明,如果我下车给你采一束达子香,你会喜欢吗?”

郁春明神思一晃,盯着关尧的那双眼睛出了神。

他忽然想起,在很久之前,在自己还是江心的时候,江敏曾醉醺醺地说,李红歌之所以改名叫李红歌,就是因为她是生在杜鹃峰下的李红歌,那里长着漫山遍野的达子香,艳丽耀目的颜色如同初升的太阳,映照着祖国北方的万里山河。

而现在,太阳落下了。

一个月前,从长连出差回来的关尧说,段梅死了,这个倔强又泼皮的老太太在某个深夜,吞下了自己积攒了很久的安眠药。她没有家人,没有子女,自然也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郁春明说,段老师大概是知道了李光来的死讯。

关尧顿时了然。

没人会再去深究到底是谁散布出了有关李胜男遗书的谣言,也没人再去探寻到底是谁在事态平息了的十几年后,重新勾起了钱国伟和李光来的争端。

一切尘埃落定。

如此,随着每一位李红歌的离去,这个曾折磨了三代人的迷案最终结束了。

这年五月底,在金阿林山的初夏,越过白桦树下的达子香,听着悉悉索索的鸟语鸣,关尧和郁春明顺着林间栈道,一路走到了磨盘山的最顶端。

郁春明体力不行,拽着关尧的手登顶时已经筋疲力竭,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气喘吁吁地说:“磨盘山上的达子香都开败了,你带我来这儿,啥也看不见。”

“咋会啥也看不见呢?”关尧拨开灌木,从背阴深处掐下了一束杜鹃花,他回过头,把花举到了郁春明的面前,“我说得没错吧?”

郁春明笑着接过了花,他回答:“没错。”

(全文完)

第106章

除夕前一日,扎木儿大雪。

关尧从林场职工家属院门口的面馆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他搓了搓手,冲跟着自己的那几人笑了一下:“我就不送你们去车站了。”

“别送别送。”其中一个矮胖的小个儿挥手道,“一会儿我们上街边儿打个车,十五分钟就到了。”

关尧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自己要先走了。

家里亮着灯,郁春明正坐在沙发上整理一箱一箱的杂物,这是从江敏床底下搬出来的,里面有很多,都是她当年在文艺团工作时留下的纪念品。

之前孔大辉来过,他把那台古董唱片机要走了,当做这段短暂爱情的回忆。

“我给你打包了一份清汤面。”关尧进门时说道。

郁春明“嗯”了一声,没抬头。

他正在看一张合照,合照上嘻嘻哈哈地挤着十来个年轻姑娘,其中一个就是江敏。

这张合照上的江敏看起来还不到二十,眉眼靓丽但青涩,稚嫩的面孔明显还未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