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尧一抬嘴角:“怪不得王队您升不上去呢,敢情咱们省刑侦口从上到下是一以贯之的脾气差、性子烈。”
“快别说了,你也是我祖宗。”王臻求道。
两人正压着声音说着话,床上的人忽然动了一下,关尧赶紧示意王臻出去。
果真,半分钟后,郁春明睁开了眼睛。
病房内很安静,床头灯也很昏暗,以至于郁春明醒来时,看着医院那白花花的墙面,有些记不清到底发生过什么。
“好些了吗?”关尧的声音在这时响起。
郁春明偏过头,看到了这眼中满是红血丝的人。
“有点晕。”他小声说。
关尧叹了口气,握住了郁春明搭在床边的手:“你上个月躺在北林村的雪堆儿里快把半腔子血都流干净了,还记得不?当时人家大夫咋说的?是不是让你好好养着,近一年内都不要有剧烈运动?”
郁春明不说话。
“你倒好,”关尧接着道,“就你那少得可怜的血红蛋白,还去救别人,万一把自己搭进去了可咋整?留我一人儿当鳏夫吗?”
这话让郁春明笑了,但笑起来时眼前晕得更厉害,他只好老老实实地闭上嘴,听关尧念经。
“春明啊,”关尧说,“你可怜可怜我吧,别让我再为你担惊受怕了。”
第92章
输液袋中的液体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流,郁春明偏过头,绕过那从上垂下的输液管,看到了关尧藏在阴影中的面孔。
他似乎是哭过,鼻尖有些泛红,两颊被风雪刺得格外憔悴,就连那鬓角也隐约多了一缕白发。
“关尧,”郁春明叫道,“你好像有点老了。”
关尧气笑了:“我这是被你折磨的。”
“不对,”郁春明阖着眼睛说道,“是我六月份再见你的时候,你就已经这么老了。”
是啊,时间一晃而过几十年,谁能不老?
江心走的时候,关尧还不过十五,而现如今,他也到了即将奔四的年龄了。
磨盘山上的老树多了几圈年轮?宁聂里齐河岸边的鹅卵石被冲刷得光滑了多少?绵延千万里的边境线上,又经过了多少次草长莺飞?
床头的灯闪烁了几下,隐隐遮去了岁月在两人脸上留下的痕迹。
“我有点冷。”郁春明说道。
关尧起身坐到床头,然后张开双臂把他揽进了怀里。郁春明顺势翻过身,将脸贴在了关尧的胸前。
“你没啥想跟我说的吗?”他问道。
关尧缓缓收紧了手臂:“没有。”
郁春明不信:“一句都没有?”
“一句都没有。”关尧回答。
“为啥一句都没有?”郁春明闷闷地问道。
“因为”关尧顿了顿,“因为,我只需要知道你是江心就足够了。”
说完,他又补充道:“其实就算你不是江心也无所谓,因为我早就爱上你了。”
郁春明轻笑了一声,他问:“啥时候爱上的?我咋不知道。”
“见你第一眼。”关尧答道。
“第一眼?”郁春明从他胸前抬起头,似信非信地看着他,“真的吗?”
“真的,”关尧俯下身,轻轻地亲了下他的额头,“因为我以前从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人。”
郁春明笑了,而后眼圈却又突然红了,他说:“关尧,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关尧没说话。
郁春明淌下了一滴眼泪,他静静地等着,等着关尧为他擦去泪水,再等着关尧轻声说道:“那都不重要。”
什么最重要?
天快要亮了。
中午,王臻赶来了市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