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二十一年前,就是你走之后的第二年,吴老三惹出过一件大事儿。”关尧说道,“当时国家刚提出育林造林的概念,幺零三林场为此停工了小半年,钱一直发不出来,别说江婶儿家了,就是我们家也揭不开锅。吴老三就起了个歪主意,他那会儿一直跟着早前在二厂工会的几个小领导往鹤城跑大货,中途上几个人时不时会摸点东西,送出去换钱。吴老三贪心,跑了几趟之后就不满足了,于是他想了个法子,准备一个人吞下一整车的货。”
说到这,关尧从床底下拽出了一个箱子,箱子里面存有一盒五金工具:“这个,就是从那批货里出来的东西,它之所以能到我手上,是因为吴老三的法子出了岔子。”
“啥岔子?”郁春明问道。
“吴老三的本意是,趁着某天夜黑,同行的俩人都睡着之后,他佯装方向盘失灵,带着一整车的货,撞上路边的墩子,然后在车侧翻之际,带着货箱里最值钱的几件儿东西跑路。”关尧说道,“结果,他没想到,撞车之后,道旁边的村子闻风而动,饿了大半年的村民一拥而上,把货全抢干净了。跟吴老三同车的一个人,因为反抗得过于激烈,死在了村民的乱棍底下,吴老三本人,也受了不轻的伤。”
“后来呢?”郁春明不懂这事儿跟钱国伟寄来的钱有什么关系。
“后来,”关尧接着说,“后来,这些货被弄到大集上卖往了扎木儿,我和奶奶赶集的时候,亲眼看见吴老三和卖货的人起冲突。就因为这个,吴老三最后给关进了林城看守所了。当年行署的领导认为这是重大群体案件,得从重处理。但谁能想到,吴老三在林城蹲了不到半年,就被送回来了,而且,他犯的事儿,再没人提了。”
“再没人提了?这是为啥?”郁春明疑惑。
“据大院里的一个巡防队员说,有个人在林城疏通关系,把吴老三给保了。刚回来的路上我一下子就回想起来了,那人叫钱向前,江婶儿说过,他是咱们林场副书记的战友。”关尧一顿。
郁春明心头一紧:“保下吴老三的人是钱国伟的父亲?”
“没错,”关尧说道,“我之前查过钱国伟的父母亲属,他父亲钱向前在他被报失踪后,受行署领导眷顾,从林场提拔进了行署林业局,虽然这人没干两年就死任上了,但吴老三出事的时候,这老头儿还健在。”
郁春明紧锁着眉:“钱向前为啥要保吴老三?难不成”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吴老三知道钱国伟的底细,知道这畜生当年犯过啥事儿,钱向前为了自己的官运,肯定得想办法把吴老三弄回去。不然这么一个定时炸弹留在林城,钱向前能凭借着自己死了儿子被提拔,就能因儿子犯的事儿被一撸到底。”关尧摇摇头,“二、三十年前的东北,哪有法度可言?”
若关尧的猜测没错,那吴老三应当是早就知道钱国伟曾侵害过江敏,他能用这事儿要挟钱向前,就能用这事儿要挟还没死的钱国伟。
可是,他又是怎么联系到钱国伟的呢?
很遗憾,恶贯满盈的吴威先生已死,再也没办法和他的继子一样,坐在审讯室里坦白从宽了。
眼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去问江敏。
“明天我得上千金坪一趟,看看那边值岗的同志,再勘查勘查现场。”关尧说道,“今儿那菲请假走了,专案组人又少了一个,我已经给舒文姐说好了,等我回来之后,带着她上门儿来给江婶儿做个笔录。”
“我也可以,不用等你。”郁春明毫不犹豫道。
关尧本想回绝,但迟疑了半晌,最终却应了下来,他说:“好,我相信你。”
第二天一早,郁畅吃饱睡足,执意要走。
郁春明只好给他买上当晚的机票,并冒雪把人送去火车站,坐开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