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尧呼吸微凝,不知该如何回答。
“算了,”郁春明无声地叹了口气,他说,“既然是我麻烦你了,那就听你的,去疗养中心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关尧想要解释。
但郁春明并不想听:“你走之前,记得把灯关了,我可不怕黑。”
这是松兰的十月底,北国之冬正式开始的时候。
在连下了三天大雪后,天终于再次放晴,而郁春明也如所有人的愿,跟着汪梦离开医大一院,去往了鱼崖岛上的疗养中心。
走之前,他在王臻的带领下,来到了五楼的重症监护室,隔着一道厚厚的门,看见了躺在里面的章雷。
“昨天换了个房间,这边是24小时监护,就不用他家属天天在这儿守着了,隔着门也能望一眼。”王臻说道。
郁春明并没有看清章雷那张盖着氧气面罩的脸,他偏了偏头,发现自己也有些想不起这小孩儿活蹦乱跳时候的模样了。
“章雷他父母都还好,队里时常照看着,上个月,我把他未婚妻劝走了,让那姑娘别指望了,自己该咋过日子,就过自己的日子去。”王臻抹了一把脸,挤出一个笑容,“不过人家大夫说,章雷的指标在慢慢变好,虽然醒来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有的,没准儿哪天就,你就多了个徒弟。”
郁春明抬了抬嘴角,转过身,慢腾腾地往外面走去。
今日阳光很好,晒得鱼崖岛上刚铺了一地的新雪已隐隐开始融化。
等到了疗养中心,安顿下来,郁欢站在阳台上伸了个懒腰,她回头笑道:“大哥,我记得你当初就是在这附近被咱爸逮到的,对不对?”
郁春明掀开眼皮,瞥了一眼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人。
郁欢嬉皮笑脸着蹭到了他的身边:“大哥,你那个时候一心想回扎木儿,是不是因为关警官?”
郁春明没否认,他“嗯”了一声,掏出手机给郁欢转了两百块钱:“出去给我买盒烟,剩下的归你。”
“啥玩意儿啊!”郁欢大叫,“妈妈,大哥让我给他买烟!”
可惜汪梦正在医生办公室和大夫讲话,并没有听见这高亢的呼唤。
郁春明皱着眉打量她:“月底了,你工资难道有结余?”
郁欢立刻闭上了嘴,她伸出双手,眨了眨眼睛:“那你打算给多少?”
郁春明一挑眉:“看你表现。”
郁欢乐呵呵地说:“得先透个底嘛,我看中了一个包儿,两万七。目前,亲爱的汪教授赞助了两万,大哥你能不能给我个零头?”
郁春明深吸了一口气:“两万七,你干那破工作,一个月能挣两千七吗?”
“两千七自然是有的,只不过都被我花光了,”郁欢往郁春明身边一趴,也不顾人家乐不乐意,便开始抱着他的左胳膊,粗声粗气地撒起娇来,“主要是郁老二最近一直神神叨叨的,也不着家,以前都是他接济我的,结果现在我连他人都见不着大哥,我知道你的,你最爱我了。”
郁春明艰难地抽出手:“行行行,你先把烟买回来。”
两人话说到这,汪梦进屋了,买烟大事被迫告一段落。郁欢临走前拍了拍胸脯,示意自己一定让老板满意。
于是,闷闷不乐好几天的郁春明终于有了一件可以期待的事,他走上阳台,活动了一下能动的左手,忽然觉得今日阳光确实不错。
不过这“不错”只持续到了下午郁欢回来了,但身后跟着一个关尧。
“我买了个烟雾报警器,给你装在卫生间门口了。”他一张嘴就净讲点郁春明不爱听的话。
郁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大哥,真不怪我,我是买烟的时候正好碰上关警官了,我说是我抽,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