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璀璨美丽的一双眼睛,令沈惊尘自惭形秽到了极点。

“你清醒之后一定会恨我。”

是他带她来到这里,没有好端端把她带出去,她醒来一定会恨死他。

自语般的一句话,未曾希冀任何回应,但仙瑶凑近了一些,在他耳边呢喃着给了她的回应。

“不会。”

沈惊尘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指腹所落之处带起滚烫焦灼的一片,也将她唇角的疤痕如数消除。

“无论清醒还是不清醒,我都不会恨你。”

沈惊尘浑身一震,眼前画面模糊了一瞬。

光线暗了又明,他看见了仙瑶已经完好无损恢复如初的脸。

从相遇开始,沈惊尘就没有想象过仙瑶如果没毁容该是怎样的美丽。

他觉得她后来的样子已经很好,并不为她惋惜。

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当他看见从未想象过的、她最初的模样时,神思不可控制地凝滞。

沈惊尘目光定在那张脸上,所有暗潮涌动情绪纠葛都在此刻归于沉寂。

地渊火将金仙瑶彻底毁灭,但她没死,她活下来了,满身疤痕,遍体鳞伤。

她接受了这翻天覆地的改变,努力活到今天,便如他送她的那支凤凰流苏发扣一般,渡了一场凤凰劫。

地渊火如同凤凰火,她浴火重生,此刻伤疤尽褪,眼尾那抹天生的胭脂色被涅槃火淬得愈发浓丽,抬眼时双瞳流转,竟比他见过的万年优昙还要灼目。

沈惊尘忽然想起古卷记载,凤凰历劫重生那刻,翎羽便是这般焚尽浊尘、艳绝三界。

千万道流光织成纱幔,仙瑶脸上最后一道疤痕化作赤蝶振翅而去,露出其下月华凝脂的肌肤。

沈惊尘的掌心还贴着她唇角,指尖感受到某种震颤,他倏地收手,本能地想要闪躲逃避,莫名的危机感席卷了他,心底有个声音在催促他快逃,若是现在不逃,就再也没机会逃走了。

脚步无法挪动,身躯无法转移,想逃的心在这一刻上升到顶峰,却没有半点执行的机会。

沈惊尘倒在仙瑶身下,看着她俯下身来,贴着他的耳畔,似懂非懂朦朦胧胧地说了一声

“好舒服。”

咔,偏殿的穹顶轰然碎裂,露出魔界布满瘴气的夜空。

沈惊尘好希望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蜀山剑派,楚千度陷入昏梦之中,内心的想法和沈惊尘截然不同。

他希望自己所梦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仙瑶对他态度冷漠如陌生人,不闻不问漠不关心,甚至当着他的面与魔君亲密接触,维护对方性命,这一桩桩一件件令他心神大创,回宗便昏迷不醒,沉入梦中。

梦里他还能看见熟悉的红衣少女在药圃栽下雪见草时,对他轻笑着说:“你的伤要用曼陀罗汁液作引,千万别因为苦再偷着倒汤药了。”

她那个时候怎么会明白,他倒药汁不是因为苦,只是因为不想好得太快,怕好起来她就不会再来了。

她和别人不一样,不知他的身份,对他没有隔阂与尊崇,将他当做最平等的普通人对待,楚千度从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不想失去与她朝夕相处的机会。

蜀山后山的雪松簌簌作响,积雪压断枝桠的脆响,恰似当年仙瑶捧来汤药时腕间银镯的叮当。

因为楚千度的伤梦,蜀山下了一场大雪,本来这里气候就不好,适合苦修,今日的大雪又格外不寻常,不过半日便将大殿和道场半数掩埋。

弟子们外出用法术清理积雪,谢扶苏站在玉宵宫大殿外仰头看雪,听着叶清澄的禀报。

“……仙瑶确实没死,她还活着。”叶清澄脸色难看至极,将所见所闻如数告知师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