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眯着漂亮的黑眼睛，狡黠地抬起小胖手，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见那男孩平淡的脸上露出愣怔神色，陈二小姐遥遥冲他一笑, 扭身在自己的座位上坐正，继续忙活着偷运肉菜喂她的小狗。

对于慕白来说，陈府里一切事物都是美丽而富贵的，陈家二小姐是这群美丽富贵的主子们中一位。

她才五岁，却已一身珠翠。

满陈相府的金碧辉煌，一小半在她身上，叫靴底沾一层薄泥，每日灰尘中打滚的他自惭形秽。

后来九知道，她是陈夫人最宠爱的女儿。

全相府属她最会捉弄下人，可也数她有着最漂亮的脸蛋儿。

有次训练完，回影卫的院落时，慕白遇到一个她正哄一个哭得惨兮兮的小婢女。

明明是这位陈二小姐将贴身婢女不知怎么折腾哭了，却也是她蹲在人家身畔，唧唧咕咕地哄个不停。

慕白认出她就是那日桌下喂狗的小姐。

但二小姐并不记得他，只一把拽住身着陈府侍卫服的他，要他翻出陈府去买糖葫芦。

影卫还未出师，不得擅离陈府。

可他没有拒绝。

九只问，“你要几串？”

二小姐比了个三的手势。

片刻之后，他拿着三支晶莹的糖葫芦串子回来，齐齐整整交到陈二小姐手中。

二小姐自己拿一串，给小婢女一串，又分一串给他，小小年纪，居然已很懂得公平。

然后她歪头，咬着糖葫芦打量他。

“你是我见过速度最快的侍卫。”

是，在影卫中他都是最好的，别提普通侍卫。

她所夸的本属事实，按理没什么值得高兴，但那晚九的脚步还是比往常轻盈些许。

后来又遇到这位二小姐数次。

她似乎总有闯不完的祸，肚子里数不清的坏水。

因上次替她买过糖葫芦，她识得他，从此次次要他替她干些别人不愿干的琐事儿。

九从不拒绝。

渐渐的，陈二小姐抛下了其他好说话的侍卫哥哥，只追在他屁股后面求他办事儿，也不知道她自哪打听到他的代号，每次都拽着他“九哥哥，九哥哥”地唤。

他从不敢应这一声哥哥。

……

慕白天赋极好，是管教师父最得意的弟子。

正式出师那天，管家允许他挑一位主子事奉。

他没挑夫人，没挑陈相最宠爱的姬妾，没挑陈府嫡长公子，没挑陈府嫡亲的大小姐。

他选了下人们口中“阎王好见，二姐难缠”的陈二小姐。

去她身边那日，二小姐正被嬷嬷押着学女红，一张小脸皱成梅干，见管家带他过来，她欢喜奔来，叽叽喳喳地绕着他转着圈儿。

“你是我的影卫了？”

二小姐学陈相负着手，少年老成地问他。

“是，小姐。”

然后她的狐狸尾巴便藏不住了，“那你以后是我的人了？”

他忍不住笑了，“是，小姐。”

见他笑，二小姐也笑了起来。

那年他八岁，二小姐五岁。

五岁的二小姐说，“九哥哥是最好的影卫。“

她也真这般想。

他是不一样的，是身手最快的侍卫，是男孩里最好看的那个。

她那些嫡亲兄长又有什么，各个一模一样，读一样的书，守一样的规矩。

连数落她不该作这作那时都是一式一样的口吻嘴脸他们那些王侯府的朋友们也没什么不同。

只有九帮她。

他纵容她，保护她，从不多言，从不说她半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