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受到顾宴的呼吸逐渐平稳,心跳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沉重而疲惫。

灯光下,她看见他后颈有一道新鲜的擦伤,是今天在仓库追捕时撞的。

“......傻子。”

她小声骂,手指却轻轻拂过他伤口周围的皮肤。

顾宴在她掌心下勾起嘴角:“嗯......你的傻子......”

顾宴抱了好久,久到乔薇薇以为他睡着了。

他却突然说道,“这些天...我一直在想翠花姐身上的伤...”

乔薇薇感觉到顾宴的手臂在微微发抖,这个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此刻像个累极的孩子。

“你知道吗...”

顾宴的声音沙哑,“在刘家阁楼...我发现一根带血的皮带...”

乔薇薇轻轻抚上他的后背,指尖碰到一片潮湿。

他的衬衫早已被汗浸透。

“顾宴。”

她突然轻声开口,“你还记得我们去厂里拍照那天吗?我告诉你是能告诉我的。”

“是因为我做了一个梦。”

男人的手臂还环在她腰上,闻言稍稍松了松力道,让她能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睛。

“我梦见...我嫁的是刘建军。”

她声音很轻,像在说一个遥远的笑话,可指尖却不自觉地攥紧了顾宴的衬衫,“婚礼是在国营饭店办的,他非要摆三十桌,可大家一点都不开心...”

顾宴的呼吸骤然一滞。

“后来...”

乔薇薇的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他每次喝醉,就会用皮带抽我...”

她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肩,那里在梦里有一道疤,“和翠花姐身上的...一模一样。”

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顾宴的手掌猛地收紧,在她腰间留下灼热的温度。

“然后呢?”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乔薇薇突然笑了,眼角却闪着光:“然后我醒了,看见某个傻子在文工团后院翻墙。”

顾宴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军装扣子硌在她胸口。

他的眼神凶狠得像要杀人,可触碰她的动作却轻得不可思议:“乔薇薇,你给我听好了...”

“第一,”他咬字极重,“老子就是死也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

“第二,”他突然低头,吻在她梦里留疤的位置,“你这辈子只能做这一个噩梦。”

乔薇薇笑着笑着就哭了,泪水洇进枕头里。

顾宴手忙脚乱去擦,结果把袖口的墨水蹭了她一脸,两个人最后笑作一团。

“顾宴!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乔薇薇指着自己脸上的墨水印,又扯了扯被蹭脏的睡衣领子,“我刚洗的澡!”

顾宴讪笑着用袖子去擦,结果越擦越花,把乔薇薇白皙的小脸抹成了小花猫。

他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哎哟,我们乔乔同志这是要去演《智取威虎山》呢?”

“你还笑!”

乔薇薇气得抄起枕头就往他身上砸,“害的我又要洗澡!被子也被弄脏了”

“巧了不是?”顾宴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我也没洗,要不...节约用水?”

乔薇薇抄起枕头砸过去:“顾宴!你要不要脸!”

枕头在半空被稳稳接住。

顾宴就势把人往怀里一带,乔薇薇跌坐在他膝头。

门口弹出一个小脑袋来。

走廊传来小虎脆生生的声音:“爷爷!小叔在欺负小婶婶!”

乔薇薇羞红了脸,“顾宴,快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