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谁会注意这个总低着头干活的老姑娘呢?
连分冬储菜时,登记员都写着“刘家保姆”。
在所有人眼里,她只是刘家那个沉默寡言的保姆。
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生炉子,夜深了还在洗全家的衣服。
可她还记得二十年前,穿着新棉袄的刘建军骑在父亲肩上吃糖葫芦的样子。
而她只能蹲在灶台后,就着煤油灯给哥哥纳鞋底。
煤烟熏得她直流泪,父亲却说:“丫头片子要什么新衣裳。”
雪地里突然传来“咔嚓”一声。
刘翠花吓得一哆嗦,条件反射般抱住头。
这是她多年挨打养成的习惯。
等反应过来是树枝断裂,才慢慢松开手。
她身上总是带着伤,额角那道疤是去年刘建国喝醉用搪瓷缸砸的,当时血糊了她一脸。
刘建军却对来问的邻居笑着说:“翠花干活不小心磕的。”
她下意识摸了摸藏在棉袄内兜的药膏。
那是去年冬天,刚退伍回来的顾宴在巷口遇见她时给的。
那天她正拖着被开水烫伤的胳膊去倒垃圾,疼得直抽气。
那个被大院里说成"纨绔"的人,二话不说就把整个医药包塞给了她。
“大姐,这个治烫伤好用。”
顾宴当时笑得漫不经心,却在寒风中耐心地帮她把药膏涂好。
他军装上的铜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晃得她眼睛发酸。
从那以后,刘翠花就常常躲在窗边偷看顾宴。
看他吊儿郎当地和哨兵打招呼,看他被顾司令追着满院子跑,看他翻墙时军装下摆翻飞露出的精瘦腰身。
这是她灰暗生活里唯一的光亮。
刘翠花佝偻着身子往家走,却在拐角处听见刘建国正和人密谋:
“...等婚礼那天,我要让顾宴身败名裂...”
她浑身一颤,加快脚步躲进了厨房。
第75章 他的惊喜
顾宴的吉普车后面跟着五辆自行车组成的迎亲队,每辆车后座都绑着台半导体收音机,播放《甜蜜蜜》。
乔薇薇站在副驾驶座上,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手里的大白兔奶糖撒得满天飞,活像个散财童子。
路过的军属们看得直乐,有小孩追着车跑,她干脆抓了一把糖往天上一抛
“哗啦!”
奶糖雨点似的砸下来,小孩们欢呼着疯抢,场面热闹得不像话。
“这俩活宝!”大院门口站岗的小战士憋着笑,肩膀直抖。
吉普车驶出大院时,顾宴突然从座位底下摸出个铁皮喇叭:“同志们今天华侨饭店酒水管够”
五辆自行车上的收音机同时调大音量,邓丽君的歌声响彻云霄。
路过的老百姓纷纷驻足,有个卖冰棍的老太太摇头感叹:“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华侨饭店的宴会厅比乔薇薇想象中还要漂亮。
水磨石地面擦得能照出人影,天花板上吊着几盏水晶灯。
乔薇薇站在饭店化妆间里补妆,身上穿着改良过的红色列宁装,领口和袖口都绣着精致的缠枝花纹。
“薇薇,摄影团的同志来了!”张子枫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扛着摄像机的年轻人。
“说是要拍'改革开放后新一代青年的新式婚礼'专题呢!”
乔薇薇紧张地抿了抿嘴唇。
她没想到顾宴说的是真的,市里宣传部门还真派人来,更没想到她和顾宴的婚礼会被当作“新潮典范”。
“别紧张。”化妆师林姐笑着给她别上最后一枚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