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却从自行车后座拆下来那几个铁皮罐头,阳光在红艳艳的“红烧肉”标签上跳跃:
“乔薇薇你今天可算聪明一回,还知道逃相亲了。”
“给,爷赏你的。”
“我才不要!”
乔薇薇后退半步,军靴踩在冻硬的雪地上咯吱作响,“文工团仓库的物资你也敢拿,不怕你爸关你禁闭?”
“谁说这是文工团的?”
顾宴把罐头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金属碰撞声在冬日里格外清脆,“这是小爷从家厨房顺的,正宗上海梅林牌,比文工团那些军用罐头强多了。”
乔薇薇狐疑地打量着他:“你闲得发慌啊?从家里偷拿这个绑车上溜达干嘛?”
“我想拿就拿,哪个规矩说不能拿罐头绑车后座上溜达了?”
顾宴剑眉一挑,军装领口歪歪斜斜地敞着,“再说了从自己家里拿的东西也叫偷?”
“那你怎么鬼鬼祟祟的像是偷一样?”乔薇薇不依不饶地追问,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军大衣的衣角。
顾宴突然凑近,军装领口蹭过她的脸颊,带着冬日里特有的冷冽气息。“我光明正大的,”他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
“怎么鬼鬼祟祟的?应该说是”
他故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痞笑,“有些人心中藏着一本《偏见与傲慢》。”
乔薇薇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惊得后退半步,却被他一把按住肩膀。
冰凉的罐头贴着手腕滑进军大衣口袋。
“我……”乔薇薇一时语塞,脸颊发烫。
她确实是误会人家了。
手指在口袋里摸索半天,终于掏出那块被体温焐得发软的酒心巧克力。
包装纸已经皱皱巴巴,上面“上海益民食品厂”的字样模糊不清。
“喏,”她别过脸去,把巧克力往顾宴手里一塞,“今天谢谢你,就当我欠你一回。”
顾宴愣了一下,指腹轻轻摩挲着糖纸,突然轻笑出声:“乔薇薇,你知道这糖……”他故意拖长声调,“都化了吧?”
“爱要不要!”乔薇薇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抢回来。
顾宴却灵活地往后一仰,三两下剥开糖纸。
融化的巧克力黏糊糊地粘在金箔上,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他毫不犹豫地把糖扔进嘴里,夸张地咂了咂嘴:“啧,真甜。”
乔薇薇看着他被巧克力染黑的虎牙,不知怎么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这个顾宴真是长得人模狗样的。
“我得走了!一会我妈追上来了。”她慌慌张张地转身,小皮鞋在雪地上踩出凌乱的脚印。
“喂!”顾宴在身后喊她,声音突然变得异常认真,“不许嫁给刘建军”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乔薇薇恍惚间想起梦里顾宴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那时的她正为了逃避支边而急着嫁人。
“你管我!”梦里的自己这样回答,“嫁人总比去新疆吃沙子强!”
“胆小鬼,你就那么害怕去支边?”
“那怎么了,我就不想过苦日子。”梦里的自己满不在乎地撇嘴,手指绕着发尾打转:
“刘建军家条件多好啊,人也还行吧,我爸说他又有前途,嫁过去就能住干部楼……”
顾宴突然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他向来玩世不恭的脸上头一次露出这样认真的表情:“那你嫁给我。”
梦里的乔薇薇愣住了。
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斑驳地落在顾宴脸上,她这才发现他的睫毛那么长,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你……你开什么玩笑……”她结结巴巴地想要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