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政歌舞团的排练厅比文工团大了一倍不止。

乔薇薇站在把杆前,镜子里映出二十几个同样挺拔的身影。

她们中有全国舞蹈比赛金奖得主,有出国交流过的尖子,甚至还有两个是从苏联留学回来的。

音乐响起时,乔薇薇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山外有山”。

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滑下,练功服后背已经湿透。她咬着牙,把腿又抬高了几分,大腿肌肉颤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旁边传来几声轻笑,乔薇薇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那几个总政的老团员,从她报到第一天就对她这个“文工团来的”爱搭不理。

午休时,乔薇薇独自坐在更衣室角落揉着抽筋的小腿肚。

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发红,头发凌乱,哪里还有在文工团时的风光。

她摸出顾宴塞在她包里的铁皮糖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六颗大白兔奶糖,糖纸下面压着张字条:“给最棒的乔同志顾”。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让她鼻子一酸。

“喂,新来的。”一个梳着高髻的女孩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下午的排练你别上了,周老师要排新节目,你跟不上。”

乔薇薇慢慢站起身,腿还在抖,背却挺得笔直:“谢谢提醒。不过我想周老师会亲自告诉我该不该上。”

她剥开一颗糖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顺便说,你右腿的动作做得不标准,发力点错了。”

高髻女孩脸色一变,正要发作,排练铃响了。

乔薇薇系紧舞鞋带,大步走向排练厅,背影挺拔得像一把出鞘的剑。

那天晚上,顾宴来接她时,乔薇薇几乎是摔进他怀里的。

她的脚趾磨出了血泡,小腿肌肉硬得像石头。

顾宴二话不说,蹲下身把她背了起来。

“放我下来...别人看着呢...”乔薇薇虚弱地抗议。

“看就看,”顾宴的声音闷闷的,“我背自己媳妇,天经地义。”

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乔薇薇趴在顾宴宽厚的背上,闻到他军装上的肥皂味,混合着一丝烟草气息。

这味道让她安心,就像文工团宿舍里永远飘着的跌打酒味,像练功房里陈旧的地胶味,像家的味道。

“顾宴。”她突然开口,“总政的人...都特别厉害。”

顾宴的脚步顿了一下:“我媳妇不厉害?被一眼选中,你能进来难道你不厉害?”

“那不一样。”

乔薇薇把脸埋在他颈窝,“这里的人,从小就在最好的舞蹈学校,请的是苏联老师。”

“乔薇薇。”

顾宴突然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严肃,“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跳舞是什么感觉吗?”

乔薇薇摇摇头,发丝蹭得顾宴脖子发痒。

“我觉得,这姑娘跳得...像团火。”顾宴的声音低了下来,“不是那种训练有素的火,是野火,不管不顾地烧,把舞台都点着了的那种。”

乔薇薇噗嗤笑了:“胡说八道。”

“真的。”顾宴把她往上托了托,“所以别怕那些科班出身的。野火怎么了?野火才烧得旺呢。”

回到家,顾宴打来热水给她泡脚。

乔薇薇的脚趾已经变形,大脚趾指甲青紫,是常年穿足尖鞋的痕迹。顾宴小心翼翼地用毛巾擦着,突然说:“薇薇,我有时候怕...怕配不上你。”

乔薇薇愣住了。

在她的印象里,顾宴从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怎么会...

“你看啊,”顾宴低着头,声音闷闷的,“你越来越厉害,从文工团跳到总政,以后说不定还能去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