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我妈抱着我哭了一整夜，说顾家已经给出去两个儿子，不能再给第三个。”

夜风把窗帘吹得轻轻晃动，月光像水一样在地板上流淌。

顾宴低头看她：“现在想想，不去当兵……”

他顿了顿，忽然把乔薇薇往怀里带了带，“至少能天天看见你，也算值了。”

乔薇薇鼻尖一酸，把脸埋进他胸口。

“顾宴，”她突然问，“如果……如果现在还有机会去部队，你去吗？”

顾宴沉默了很久。

“不知道。”

他最终诚实地说，手指穿过她的长发，“但我知道，现在有比当兵更重要的事。”

乔薇薇抬头：“什么？”

顾宴低头亲了亲她湿润的眼睛：“和你过好日子。媳妇儿，我想出门一趟，年前再回来。”

乔薇薇一怔，转头看他：“去哪儿？”

“南方。”

顾宴捏了捏她的指尖，“去找点活儿。”

乔薇薇抿了抿唇，没说话。

顾宴知道她在担心，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放心，不干危险的，就是倒腾点紧俏货。”

乔薇薇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转身，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道：“顾宴，你要是敢出事，我就改嫁！”

顾宴一愣，随即大笑，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吻落在她眉心：“行，为了不让乔同志守寡，我一定全须全尾地回来。”

隔天，乔薇薇蹲在地上给行李打包，把雪花膏、蛤蜊油、止痛片一样样码进帆布包。

顾宴靠在床头看她忙碌的身影，忽然说：“要是家里待不习惯，就回娘家住段时间。”

“啪！”一件衬衣砸在他脸上。

“顾宴，”乔薇薇咬牙切齿，“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顾宴笑着接住衣服，却见乔薇薇从枕头底下摸出个手帕包，十张大团结整整齐齐码着。

“拿着。”她塞进他外套内兜。

顾宴皱眉：“不行。”

乔薇薇直接捂住他的嘴：“你敢扔下试试？”她的指尖在发抖，“南方湿热，记得每天换袜子，别喝生水，见到红袖箍绕道走……”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哽咽。

顾宴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吻她发顶：“放心，你男人命硬着呢。”

顾宴站在堂屋门口，军绿色的行李包搁在脚边。

林雅琴正往他包里塞煮好的鸡蛋，手指微微发抖，硬是挤出一个笑：“路上吃，别饿着。”

“妈，我是去外公那儿，又不是上山下乡。”

顾宴故意把语气放轻松，“您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去打仗呢。”

林雅琴眼圈一红，背过身去抹眼睛。

顾振国坐在藤椅上抽烟，烟雾笼着他紧皱的眉头：“去你外公那儿？”

“嗯，”顾宴面不改色，"快过年了，外公腿脚不方便，结婚没来说想我了，薇薇等年后我再带她去，我闲的很我先去看看他。”

烟袋锅在桌角重重一磕。

顾振国盯着儿子看了几秒，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个信封推过去：“给你外公带点京城特产。”

信封很厚。

顾宴没动，父子俩在烟雾中对视，谁都没戳破这个拙劣的借口。

顾宴离开后的第三天，乔薇薇站在衣柜前发呆。

明明结婚也没多久，明明最开始两个人还是死对头。

他嫌她太倔，她嫌他太痞。

可现在，房间里少了一个人，心里却像是空了一大块。

“薇薇，发什么愣呢？”

院子里的声音让乔薇薇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