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仪忽然消气了,她朝他摊开手心说:“手给我看看。”
男人这才将受伤的手送到她面前。
那道伤口从他的手指根部一直切割到掌根,血肉模糊,鲜红的血液不断往外溢。
“手心也有动脉的,你这家伙这样不管不顾,也不知道要不要命”周景仪念叨几句,解掉固定头发的发带,绕着他的右手手腕用力绑紧,压迫止血。
她低着头,海风不断将女孩的发丝往他脸上吹拂。
甜甜的香气萦绕到鼻尖,谢津渡彻底忘记了疼痛,只觉得身体在融化。
哪怕她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寻常的陌生人,哪怕她没有认出他,他依旧幸福到晕眩。
小时候,他的父母时常吵架,每回吵架结束,父亲都会拿他出气,用脚踢,用拳头打,受伤的位置藏在衣服里看不见,一片一片的淤紫。
他怕母亲知道又要和父亲吵架,总是憋在心里不说。
有一回,他换衣服,意外被周景仪发现了。
小姑娘翻来覆去地看那些伤,差点把眼睛哭肿了。
“谢津渡,你身上这些伤怎么弄的?”
“摔跤。”他扯谎。
女孩不信,问:“摔什么跤能摔成这样啊?”
“楼梯”他蹩脚地找借口,“我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骗人,你在这儿把我当傻子,是不是有人打你了?”
他抿紧唇瓣,没有说话。
女孩摔门出去,留下他一个人在家。
那时候,他以为她在生气,正纠结怎么哄她才好。
谁知半个小时,她拎着一大袋治跌打损伤的药回来,一样样研究使用方法,涂药的时候,她会贴上去吹气,边吹边凶她:“你没有腿吗?旁人打你,你不知道跑?”
他僵在那里说:“下次一定跑。”
也是因为那些伤,他的小青梅总是怀疑学校有人欺负他,上哪儿都把他看得死死的,还特地和那些人说:“我和谢津渡订过娃娃亲的,惹他就是惹我。”
谢津渡发了会儿呆,神智回归现实。
周景仪松开他的右手,改为牵住他的左手腕:“走,找医生看看。”
游轮上有医生,她一直等到他包扎好伤口才又回到船舷上。
那里正忙得热火朝天,两艘小船从大船上放下去,太阳灯将海面照得犹如白昼,
周景仪扶着栏杆,满心雀跃地看向低处的海面。
海风冰冷,她呼出的空气,变成一团团白雾散开。
谢津渡站在二楼,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手指伸进口袋,无意识地摸了摸那根丝质发带。
傅云舒为这趟海钓准备了不少专业工具,大鱼在多人齐心协力的努力下,终于吊离了水面。
灯光照上去,那鱼足足有两米长,体型庞大。
傅云舒翻看鱼鳍过后,尖叫起来:“啊啊啊,真的是蓝鳍金枪鱼。月月公主,你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世界?”
周景仪笑笑:“碰巧而已。”
傅云舒夸张道:“这鱼要是送市场上拍卖,起码能在北城换一套大房子,这可跟中彩票特等奖没区别。”
周景仪是没心思拍卖什么鱼的,她也不缺这点钱,“既然这么好运,那就把它吃掉,你不是说,金枪鱼很难吃到新鲜的吗?”
“哎哟,我的公主,你可真是舍得。不行不行,蓝鳍金枪必须得有开鱼仪式,要不明天我们整个派对?”
大家忙得热火朝天,周景仪却发现William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很轻地蹙了蹙眉毛,心里有些不舒服。
傅云舒喊了好几遍,闺蜜都没反应,只好拍了拍周景仪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