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到了她身上温暖柔和的香气,柑橘和箬竹叶混合的味道,春夏交织时空气里的那种气息。
僵硬的手指忽然能动了,他缓缓抬起手臂,回抱住她。
紧接着,他眼前的灰暗街道不见了,那些一直在他耳朵里叫嚣着的声音也消失了。
他战栗着眼皮,睁开
瞳孔可以聚焦了,他见到的第一样东西便是她的眼泪。
有人说:“眼泪是人造的最小的海。”
多幸运啊,她为他造了一片海。
嗓子终于能发出声音了,他艰难而缓慢地张了张嘴:“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
周景仪愣了一下,哭着骂他:“你在胡乱道什么歉?”
他闻声一颤,抖着喉咙哽咽住。
她竟然没有厌恶他。
他拥着她,手臂勒紧,像是抱住了全世界。
周景仪在他后背轻拍几下:“谢津渡,你先松一松,我快喘不上气了。”
他依言松手,后背软绵绵靠回到墙壁上,眼睛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周景仪跪坐在地上,从小包里翻出手机,打电话
“喂,刘医生,你”
说了一句话,手机便被男人从耳边拿走,摁了挂断。
“不用叫医生,我没事,只是感冒。”他语气很淡,听上去很勉强。
“真的不要紧吗?”她将信将疑。
“今天忘记吃感冒药了,刚刚只是有点头晕。”
“等我一下,我去楼上帮你拿药。”
“好。”他点点头。
她走路太快,高跟鞋在台阶上崴了一下,索性踢掉鞋子,光脚往上跑。
谢津渡掌心撑地,站起来,拖着腿挪了几步,捡起药瓶藏进口袋,沉沉地跌坐在沙发上。
不一会儿,周景仪便回来了。
她往他嘴里塞进两粒感冒药,又把水杯送到了他唇边。
谢津渡吃过药,仰着头靠在沙发后背上,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周景仪没走,坐在地毯上陪他:“要是不舒服立刻和我说,我们去医院。”
“好。”他合着眼,声音很低,听着没什么力气。
之后,他没说话,她也继续打扰,别墅里彻底安静下来。北风撞击着窗棱,玻璃轻晃着发出一声声闷响。
她突然想到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她得过一回水痘,满脸的红点,痒的不行。
水痘会传染,老师让她在家休息,暂时不要去学校,哥哥周迟喻也被临时送到外婆家隔离。
她闷在家中,没人玩,又没事做,简直跟坐牢一样。
好在谢津渡放学后赶了过来,他是唯一一个在她得传染病时还来看她的朋友。
她提着小裙子从楼上跑下来,像只欢腾的小企鹅:“啊!太好了,谢津渡,你还没忘记我,你果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摘下书包,从里面掏出在学校门口买的零食递给她。
她一口气吃完两个芝麻米香糕、一个牛肉芝士汉堡、一份薯条,舔舔手指看向他。
谢津渡在笑,五官精致,灰紫色的眼睛像两粒发光的水晶球。
“你笑什么?”她怀疑他是在笑她吃相难看。
他叹气:“我买的是我们俩一起吃的,都被你一个人吃光了。”
“那你不早说!这谁知道呢?”反正吃都吃光了,想要她因为这个事和他道歉不可能的。
“你这么能吃,病应该快好了。”他笑着,将她面前堆放的纸袋和垃圾清理干净,递给她一个红色马里奥方向盘。
“这是做什么的?”她好奇。
“给你解闷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