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痛楚在抬头看到少女充满信赖的眉眼时,攀升至顶峰。
他慌忙移开视线,看到化妆镜中的自己。
红发,口罩,来回躲闪的、丑恶至极的眉眼,忽然觉得不敢面对。
“我、我要先出去了,发型还没有做好……”
说着,他便转身离开了化妆间,背影竟然有些凌乱。
越绫疑惑地目送他离去,开始复盘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沈烈怎么是这个反应,奇奇怪怪的。
她没有追出去,而是转过身看向化妆镜里的自己,手指缓缓摸到发尾,来回摩挲着。
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越绫把发圈拿掉,把头发拆散了一些,又重新编回去。
在快编到底时停下来,留下一段发丝。
越绫喃喃自语:“……习惯真害人。”
兜兜转转的,她最先学会的居然还是裴商那套编发方式。
M国,疗养所。
裴商半躺在床上,袒露着右边手臂,医生将针孔消毒包扎好,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转身退了出去。
“这次辛苦你了。”
裴商眼眸半阖,看向对面衣冠楚楚的男人。
他年纪大约五十岁,五官仍然很清晰,可以看出年轻时英俊的轮廓,只是头发白得多,看起来沧桑而冷漠。
裴商动了动那条又凉又麻的手臂,冷淡道:“说完了吗?”
“说完了就滚。”
因为失血过多,他脸色透出病态的苍白,反倒更显得眉眼漆黑。
眉梢压下来,山根利落,鼻梁挺直,浓颜骨相极其具有冲击力,没有任何缓冲的余地,不近人情得厉害。
裴远卿静默片刻,而后轻叹一口气。
“……你的身体素质下降了,这次本预计抽血1000cc,顾忌着你的身体,最终只抽了800cc。”
“明明以前抽的更多,还记得吗?”
裴商面无表情:“你确定要让我想起来?”
“虽然我现在没力气,但弄死你还是绰绰有余。”
裴远卿一点不生气,反而还微微笑了起来,似乎完全不在意亲生儿子要弑父这件荒唐的事。
“在这个世界上,能让我死的,只有你母亲。”
裴商的面容彻底冷了下来。
“你真让我恶心。”
话音落下,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打开,着装整齐利落的黑衣人一拥而上,将裴远卿团团围住。
裴远卿略一挑眉,没有问自己安排的人去了哪里,只抬眸看向裴商。
他那位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好儿子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连语气都冷淡得可怕。
“这附近有个庄园不错,你就到那边养老吧,父亲。”
裴远卿笑起来:“我能问问吗,你忍了这么久,为什么选择此刻对我出手?”
裴商淡淡道:“之前是我错了,我以为有你陪在母亲身边,她会好受一些。”
“可昨天,母亲忽然清醒了,对我说了一句话。”
裴远卿原本从容的神情突然变了,几乎有些急切地追问道:“她、她清醒了?”
“她跟你说了什么?”
裴商看了一眼急切的裴远卿,扯唇笑了一下,眉眼舒展,美得带出了几分妖气。
“母亲说让你滚,你在她身边,她觉得恶心、反胃。”
裴远卿的表情像被冻结了,原本被冷静睿智掩盖起来的苍老感也都尽数冒出了头。
这一瞬间,他像一个失去妻子的可怜男人,多过于一个冷血无情的科学家。
看着他好似失魂落魄的模样,裴商冷冷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