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他根本不是这种懂得知足的好人。

十多年间,为了得到周曼云的喜爱,他学习温少野的一举一动,一开始是被迫,到后来他主动去模仿,连他的兴趣爱好都完美复刻。

在他的刻意伪装下,周曼云越来越分不清他和温少野的差别,时常把他们当成一个人。

慢慢的,周曼云的心理和精神状态都陷入不可修复的混乱。

一会儿活在小儿子还活着的快乐假象里,一会儿又突然清醒,陷入巨大的悲怆。

心理医生的介入治疗也不起作用,她开始常年服药维持,敏感又疯癫,有时爱他,有时发疯打他骂他。

温少虞就眼睁睁看着她走在悬崖的边缘,冷眼旁观,甚至时不时将她往悬崖边推,承受她给的爱,也掠夺她给的痛。

他要的只是母亲,至于她是疯癫的还是清醒的,他并不在意。

可对越绫,他却做不到。

比起残忍的掠夺,他更渴望的居然是接受和陪伴。

只要在她身边,他这个天生的恶劣分子就愿意收敛所有恶意和破坏欲,做一个假惺惺的乖小孩。

哪怕他自己都演得想吐,哪怕每次听到她对着他叫出沈烈的名字时,他都难受得像是吞了活苍蝇。

但只要看到她,他就一切都能忍,他甚至能笑着把苍蝇咽下去。

温少虞觉得这或许就是现实报吧。

他曾经发疯一样想看她哭,现在却甘愿匍匐在地上,只为看到她笑。

哪怕那笑不是为他。

第142章 这一刻,她的关心是给温少虞的,而不是沈烈

“沈烈,你是睡着了吗?”

越绫看着趴在病床边的温少虞,他连眼睛都闭上了,呼吸被闷在口罩里,看着就很不舒服。

翻上去的衣袖下,是一段伤痕未愈的手臂,手腕都比以前清瘦了不少,显然这几天过得不太好。

越绫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

她想起沈烈的钱好像都用来给她买裙子了,自己的钱只够吃饭,看病吃药的钱显而易见也是没有的。

温少虞原本只是想趴一会儿,没想到竟真的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直到越绫拿手轻轻推他肩膀,温软的声音落在他耳侧。

“沈烈?沈烈!沈烈沈烈沈烈!”

温少虞眉头皱起来,心说别叫沈烈了,叫一叫温少虞啊。

他也很想被她叫的。

温少虞自己心里也清楚,那只是幻想而已,除非他主动解除伪装,否则越绫只会继续把他当成沈烈。

他没什么兴致地支起身子坐起来,眉眼恹恹的:“怎么了,叫得这么急?”

越绫已经从病床上起来了,冲他指了指门外:“走吧。”

“去哪儿?”

“给你治病。”

温少虞调子懒洋洋的,没骨头似的伸了个懒腰。

“我没病。”

有病也是心病。

心病还需越绫医,其他人没用。

越绫见他张嘴就说瞎话,无语得眉心一跳,指着他伤痕累累的手臂,那意思是铁证如山,别想狡辩。

“你其实根本就没钱看病吧?”

温少虞不太自然地把衣袖拉下去,没说这伤也有一部分是周曼云女士打的。

上一周,他自作主张挑染了粉色头发,把周女士气了个半死,拿着藤条满屋抽他。

说真的,皮糙肉厚的廖森都不一定能挨过几下,别说他这一身细皮嫩肉的。

他也懒得管,反正总会好的,就算中间生疮流脓,结疤增生,最后也总归会好的。

但越绫却并不同意,她眉毛都快拧成一团毛毛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