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逃么?”

“可没有我的药,你以为你能活得很好么?”

没有回应,周围安静得只剩下风声。

裴商终于有点抑制不住,从隽冷的眉眼间流露出些许痛感。

那痛比腰上的伤还要更痛百倍、千倍。

虽然不愿承认,但他已经开始想她。

这种想念甚至渐渐超越了对于她胆敢愚弄自己的愤怒和暴戾。

天太黑了,他好担心自己的小鱼会迷路。

没有自己的药,她该有多难受。

裴商控制不住往前走了一步,似乎准备不管不顾地往水里跳。

然而紧跟着,一通越洋电话打进来,手机铃声急促而尖锐,像是某种催命符。

电话接起,对面传来一个苍老而疲惫的声音。

“裴商,你母亲……可能快要不行了,状况很不好,你必须尽快来一趟M国。”

裴商看着平静无波的海面,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直升机的轰鸣声震得人鼓膜发疼。

但裴商始终没有动,在黑夜里像一座凝望海面的石雕。

电话不断打进来,又自动挂断,重复了不知多久。

直到最后一次,留言里苍老的男声已经变得很无奈,几乎是在乞求。

“你怎么对我都无所谓,但你忘记了吗,你母亲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谁都可以不管她,只有你不可以!”

裴商终于闭了闭眼睛。

克制某种情绪一样,他额角青筋鼓起,脸色冷白如冰。

终于,他再次睁开眼睛,往直升机走去。

在出发之前,他亲自下达了最后一道命令终止实验室的自毁程序。

两个小时后。

江陆的私人别墅内。

江陆黑衣黑裤,脸色苍白,周身血气汹涌,泛出浓重的腥气。

越绫硬生生被那血腥味儿熏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江陆手里拿着片药,要往她嘴巴里喂。

她一眼就认出那药是裴商的,因而格外抗拒,惊慌地想要撑着床坐起来。

“裴商……裴商是不是找到我了?”

江陆立刻安抚:“不是的,你别怕。”

“这是我从裴哥的实验室里偷来的,你吃下去好吗?吃下去就不难受了。”

他语气很低,隐约有些沙哑,但其中引诱和蛊惑的意味很明显。

越绫紧紧咬着牙,偏开头,侧颈纤细脆弱,像一枝嫩嫩的、又十分不易折断的花枝。

“你也想用药控制我吗?不要白费力气了。”

江陆屈膝半跪在她床边,闻言似乎想解释什么,但一开口就溢出两声带着铁锈味儿的咳嗽。

裴商的实验室就像铜墙铁壁,饶是他闯进去,也几乎去了半条命。

最后还险些触发了实验室的自毁程序,把命折在那儿。

可不知道什么,自毁程序运营到一半,又生生截停了。

所以他才能把药带回来。

但即便如此,他受的伤也还是太重了,再加上之前就断了两根肋骨,他现在根本没办法靠自己站起来。

动一下,喉咙里就有血溢出来。

但江陆怕越绫被自己吓到,硬生生忍住,尽量平稳地说:

“你真的不愿意吃药吗?”

越绫没说话,态度依然很坚决。

“那好吧。”

江陆十分好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摸出另一片药,作势要咬进嘴巴里。

“你不吃它,那我就吃它。”

越绫:“这是什么?”

江陆:“春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