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母这些年一直没松口同意他们的事,也没原谅柳桥笙,柳桥笙不放心她自个儿一人,特意请了个朴实健谈的婆子照顾柳母起居,还能陪她说话解闷。
银钱方面自然从没缺过,柳桥笙隔三差五就会回去看看,柳母从和他置气,到劝他和他讲道理,再后来话都不愿意和他说了。
别的都好说,但有一件事不能再将就,母子俩离开柳家后住的房子太小,采光也不好,柳桥笙早就有心搬家却没有可心的,好不容易挑好了重新置办了家具,柳母又不愿意去住。
柳桥笙没办法,只能请他师父来当说客。
师父对他俩的事倒没说什么,柳桥笙多年不近女色,他有段时间甚至以为小徒弟不行,再加上这种事在这一行并不稀奇,他有两位师兄便是如此。
师父劝人很有一套,成功让柳母退让住进新家,自此两人要送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是托师父出面。
两年前两人计划离开三兴园,想自个儿做老板,正满四九城找合适的地方时,师父突然抱了个小孩过来。
小孩瘦弱得像个猫崽子,手上脚上都是划破的伤。师父说这孩子是他在山里捡的,附近村子请戏班去唱戏祭山神,据说旁边的山头莫名起了山火,有老人说这是做了错事惹怒了山神,要祈求山神原谅才行,民智尚未开化,还是用老一套的活人祭祀。
小孩母亲死于难产,父亲死在山火里,村民便决定把这个无父无母的幼童献祭给山神。师父捡到他时,小孩已经独自在山中待了两天一夜,误打误撞跑出来,浑身都是树枝石头割破的伤口。
师父上了岁数看不得这个,固然气恼,但也不想再生事端,把小孩藏在道具箱子里偷偷带走了。
师父说自个儿年纪大了没精力,这小孩也就三四岁,不如他们收下当徒弟,对他来说也是条活路。
被吓狠了一直没说话的小孩突然嚎啕大哭,抱着柳桥笙的腿就喊爹,还说害怕。师父小声和他们说,孩子救下来后烧了几天,药都是硬灌进去的,大概是认错了。
两人商量了下,决定把小孩当儿子养,并给他取名乐宁。
快乐和安宁,是他们对这个小孩,也是遥远年岁前的他们不约而同生出的,对未来相同的期待。
小孩长得飞快,儿时那段创伤早就堙灭在这两年无微不至的爱中,乐宁如今最愁的事就是每天父亲都要考他背书写大字,他爹爹也不帮他。
两人闲话几句的工夫,乐宁已经去外头跑了一圈回来,两只小手捧着一个好大的油纸包,嘴巴塞得鼓鼓的。
柳桥笙一把将他捞起,“小馋猫,又哄哪个师兄姐给你买小蓝吃的去了?”
“不是哦。”乐宁摇摇头,嘴里含着东西含含糊糊地说:“是一个婆婆给我的,她还要我分给父亲和爹爹。父亲,这个糖好好吃。”
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一颗颗松仁粽子糖,柳桥笙一怔,直到乐宁把糖喂给他才回神。
程开霖心中有了猜测,问乐宁:“那乐宁有没有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