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梅清去屏风后面换好大红的喜服,对着镜子理理前面又整整后面,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
他紧张什么呢?今日拜了堂,名字写在族谱上孟衔章的旁边,他们就是正经的夫妻,任谁来都挑不出毛病。
或许是兴奋的,因为得偿所愿了,只差最后这一礼,他想尽善尽美。
顾梅清低头笑了笑,他笑自个儿庸人自扰。
嗐,谁成亲的时候能真的不紧张呢?
他正兀自走神,一只大手就托起他的下巴,紧接着一个珍而重之的亲吻落在他额头上。
孟衔章贴了好一会才离开,他把人拥克蓝进怀中,低沉地唤着顾梅清的名字。
“梅儿。”
“嗯。”顾梅清轻轻答应着,抬手回抱住孟衔章。
因为他的爱人也同样紧张啊。
宾客络绎不绝,孟衔章和顾梅清亲自在门口迎接,甭管来人怎么看,但怎么也少不得恭贺一句百年好合,两人坦坦荡荡地应下,再道一句谢。
吴书蓁在招待女宾,老爷子也在和来宾饮茶寒暄。原本有人还觉得别扭,哪有两个男人成亲的道理?如今全都消停闭嘴了。
人家孟少帅的亲爹和长嫂都没反对,他们还扫什么兴呐?世间不合礼法的事多了去了,不过是男人成亲,就权当是看西洋景了。
更何况,这可是孟家,谁敢放肆啊?
顾梅清是知道孟衔章请了戏班来唱戏的,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请来的是四九城的名角儿大顾仙。
大顾仙今年四十有七,鬓边已经见了白发,他好几年前就很少登台唱戏了,大小顾仙被放在一起叫了许久,顾梅清还真是头一次正经见到他。
“我与小友神交已久,今日前来贺喜,也算是全了不曾相识的遗憾了。”大顾仙声音和煦,抱拳冲二人道了喜。
顾梅清连忙回了一礼,“您是我的前辈,今日您能来,晚辈喜不自胜。”
孟衔章也道:“梅儿说的是,您能来,是锦上添花。”
大顾仙侧过身只受了半礼,“少帅折煞鄙人了。我这便带着徒弟们去准备,祝二位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热闹了一下午,吉时将至,偌大的宴客厅坐得满满当当。
老爷子起身,众人逐渐安静下来。
“今日是犬子大喜的日子,在座的诸位前来贺喜,我孟某人先在此谢过了。”
老爷子兴致高,声音也十分洪亮,任谁都能看出来,他脸上的喜悦做不得假。
他不止是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军人,他更是一个父亲,是一个望子成龙的严父,也是一个盼子安好的慈父。
老爷子侃侃而谈,讲起过去,又讲要成亲的儿子,两位新人并肩而立站在一旁乖乖聆听。
“……我有时会对亡妻说,这臭小子,怎么是如此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可我也知道,我儿衔章,是十四岁就敢单挑匪窝的好儿郎!”
“我总在想,还能护他多久,怎么才能让他在这条路上走得更安稳更平坦。我老啦,如今也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而他们年轻人,合该他们自个儿去闯,我没法看顾一辈子的。”
“我自十七岁征战沙场,一生憾事有三,一为至亲阴阳隔,二为忠魂埋荒处,三为山河破碎久。”
老爷子顿了顿,缓缓看着众人,“我的功过是非由人评说,军人之责,世代不敢忘,我后继有人。”
他又看向一旁的两位新人,平静地道:“过来。”
孟衔章双眼微红,两人走到老爷子面前,默契地跪了下去,只见老爷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取下代表他权柄的玉扳指,郑重地放在孟衔章手心里。
他把顾梅清的手放在孟衔章的手心里,拍了拍两个人的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