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柳桥笙叹道。
顾梅清看着台上眼波流转的程开霖,怔忡着喃喃说道:“好像那个债主也喜欢听我唱戏,不如……”
“不如什么,你疯了吗?”柳桥笙拉了他一把,把他从恍惚中扯了回来,“说是喜欢你唱戏,那人真做什么你能控制得了吗?你要是去了那就是羊入虎口!”
顾梅清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如果我实在走投无路,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柳桥笙气得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上辈子欠你师父家的,所以这辈子要拼命还债啊?梅清,你听我的,去求求少帅,说不准人家真愿意帮你。我说话难听,就算你万不得已跟了少帅,也比让一个陌生人糟践了强,只要少帅一天没腻了你,你在四九城就有个依仗。”
包养戏子自古以来就不是稀罕事,就算之前再艰难的时候,顾梅清都没想过走这步。他常常觉得自个儿幸运,可到了如今这步田地,想要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只剩下把自个儿卖了这个法子。
顾梅清满心苦涩,如果非让他选,他自然选择孟衔章,但他真的那么做了,孟衔章能答应吗?又会怎么看他呢?
会不会觉得之前的和颜悦色都是白瞎,原来顾梅清也不过是个能把自个儿卖了的人罢了。
孟衔章……还愿意再把他当朋友吗?
他站在这听完了程开霖的戏,和东家告了假,心事满满地离开了三兴园。
已经这样了,他早晚都得选一个,那他还犹豫什么呢?
出了三兴园,顾梅清磨蹭着往司令部去,这里一般人进不去,巡逻兵站在外面几步一岗,个个都配着枪,看起来吓人得很,这条街上都少有行人走动,生怕触了这些军爷的霉头。
顾梅清在外面晃悠了半天,琢磨着一会见到孟衔章要怎么开口,几次想要上前,再想想可能会看到孟衔章失望的神情,他又望而却步了。
阿武从里面出来,正好看到在外面徘徊的顾梅清,他认得这就是他家少帅惦记的人,便主动迎了上去。
“看您在这半天了,是有什么事吗?”阿武问道。
顾梅清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攥紧,羞愧得不敢抬头,“我、我找孟少帅,我姓顾,是他的朋友。”
阿武道:“您来得不赶巧,少帅前几天去天津卫了,还没回来,有什么事您可以和我说,我帮您转达。”
听到他的话,顾梅清心中大喜大悲,喜的是孟衔章不必看到他自甘堕落的一面,悲的是他已经没得选了。
顾梅清脸色白了一瞬,他勉强勾了下嘴角,“没事,之前说要请少帅喝茶,恰好今天有时间,既然少帅不在,那就算了吧。”
算了吧,无论怎样都是他的命,他得认。
看着顾梅清走远,阿武皱眉冲旁边招了招手叫来一个小兵,“顾先生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小兵道:“顾先生没事,是他家里人,在外面欠了债,债主找上门了,那条胡同的人都知道。”
阿武嘀咕:“难不成是想要少帅帮他还债?”他又问小兵:“知道欠了多少吗?”
小兵摇摇头,“没听见,不过好像挺大一笔。”
“小钱还好说,大钱我也没法做主。”阿武琢磨着,“那就先这样吧,反正少帅今晚就回来了,我再把这事告诉他。顾先生那边你们跟着点,别让他被误伤了,有事马上说。”阿武叮嘱了几句,又继续去忙了。
傍晚,前门宾馆。
顾梅清穿着身簇新的长衫,张岱松也把自个儿拾掇了一番,看上去比早上有精神。两人一进前门宾馆,就有人迎了上来。
顾梅清只说他愿意过来唱出戏,请人通融几天,但大家都不是小孩子,有可能会发生什么,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