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年幼,却已明白,在同太傅有关的事上,皇兄不会为他做主。
没有人疼的小孩,本来就只能任人凌辱,余蔚川幽怨的想着。
顾潮安却没有接着打,而是挑起小殿下的下巴,淡淡开口:“小殿下,冰糖葫芦好吃吗?”
余蔚川心惊肉跳,但见顾潮安语气笃定,不似他皇兄,三句话里倒有两句是在炸他,不由得歇了负隅顽抗到底的心思。
不过这片刻功夫,师父便对他的行迹知晓的一清二楚,难道他还能指望,师父会相信,他的功课是自己做的不成么?
脸颊火辣辣的疼,提点着余蔚川现在他应当做什么,大颗的眼泪落下来,直接砸在顾潮安捏着他下颚骨的掌心,眼泪是滚烫的,顾潮安似乎能从那温度中感受到余蔚川的恐惧。
十三岁的皇子殿下历代国师对于侍奴皆是动辄得咎,而他对于余蔚川,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小孩儿已经过分宽容,反观余蔚川,却反而越发的恃宠生娇。
在又一记耳光打下来之前,余蔚川赶忙啼哭着道:“师父,川儿认错,求您给川儿留些颜面罢!”
这第三记耳光终然还是没有落下,余蔚川却害怕的紧阖双目,顾潮安淡道:“最后一次,若还敢有所欺瞒,莫怪为师不疼你。”
余蔚川神情瑟缩,目光几乎不敢同顾潮安对视。
他知眼前这人绝不是危言耸听,年幼不知事的时候他曾经无意间撞见过师父教训皇兄,那时候皇兄满身是伤,右手手腕上有一条血糊糊的长口子,深可见骨,余蔚川不知那道伤的来由,只知那时师父怒极,竟用白绫将皇兄的手足捆束起来,用泡了水的藤条将其责打至血迹斑斑。
不过余蔚川所知不多,他也只撞见过那一次,因着太过恐惧,不免叫出了声音,顾潮安立刻让宫人把他抱了出去。
他自然更不知,在他走后不久,傅晚舟便痛哭出声,端着顾潮安给他端来的补血汤药,喝一碗吐一碗,却不得不连连保证自己会“知错改过”。
他一连好几日都吃不下任何东西,即便只是米粥,也是吃完了就吐,可顾潮安就坐在他床前,一手持着书卷,一手捏着那根沾满了他鲜血表面已隐隐发黑的藤条,他若有半刻游疑,藤条便立刻落在他床榻边沿。
傅晚舟瘦的不成样子,一张秾丽美艳的面庞几乎脱了相,就连脸颊上也一点肉都没有。
不过这两日被顾潮安逼着反复吃药反复吃东西,苍白的唇珠终究是多了一丝血色。
余蔚川不知为什么一向冷静稳重一板一眼的师父,会在责打皇兄的时候将藤条挥的连残影都看不见,血肉横飞,只有藤条起落间不断溅到地板上的血珠。
小皇子吓坏了,那天回到寑殿之后接连做了好几日噩梦,还因为惊厥起了高热,时隔多年,当时看来触目惊心的场景也早已在余蔚川脑海中淡忘。
不曾想,现下却又莫名想起。
余蔚川怕的嘴唇哆嗦,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脸颊仿佛比刚才还要更胆大一些,他寄望于顾潮安可以开口问话,以便让他知道自己应当说些什么踩可争取顾潮安的宽饶。
可他转念又一想,无论如何,他现在要做的都是赤诚认错,没有师父的提点也应当一字一句的将自己的错处条陈出来。
俯身叩首的动作一气呵成,小殿下毛绒绒的小脑袋就在顾潮安的靴子旁,只要顾潮安愿意,随时都可以将这位身份尊贵的皇子殿下踩在脚底,莫说此时殿中无人,就是有人,也无人会置喙半句。
可顾潮安却并没有这样做,十三岁的皇子殿下仍是龙子凤孙,他知道君臣有别,因此并不过分折辱。
他只是训诫,至于叩首,则是余蔚川在张皇无措下的逾矩,做奴隶这样卑微的姿态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