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却适得其反, 遭对方记恨, 这样的事情实在很常见。倘若只希望孩子平安顺遂, 喜乐一生,不必苛责功课功业,又难免放纵,除非自觉,否则难当大任。
成材的路子总是难走的,人太爱偷懒,但很多时候又不得不刻苦。
宴如是是不懂得这些道理的,至少在宴门时是如此。
她只知道每当自己有进步,母亲会赠她新的宝物,宝物虽好,却总有她不会用之处,有时因为技巧不足,有时因为修为不到,母亲便手把手教她,直至她能独立使用。过程稍稍艰难,但母亲总陪着她,而驾驭宝物的那一刹那满足之感足以弥补所有辛苦;她为了驾驭那些新奇的东西,不断向上学习,等身后宝物成堆,她也站在很高的地方了。
原来这是母亲教导她的法子。
“你年少,孩子心性,爱玩爱打闹,刻苦一类的事情逼着你去做,也没什么意思。见你对宝物有兴趣,好玩的,好用的,好看的,那我便利用它们引你向上。你喜爱符箓,享受一挥手引得风声寂静的感觉,那你便要知晓这些符箓皆姓甚名谁、用处几何、稍作改动又是什么效用,断不可出错。你觉得梧桐木与昆仑玉好看,觉得那样做出来的弓箭神气,又不想花花架子徒有其表,那你便要知晓如何张弓开弦,布局为阵。”
“如是,你是要做掌门的。除了你,没别人了。你不必做得顶天的好,但阿娘希望你能尽力,尽力了便不会后悔。”
她想她成材,也想她快乐和自由。
世人都说宴掌门爱女如命,循循善诱,言教有方,宴如是是知晓的。
被爱该有自觉。
宴清绝视金如土,不畏钱权,自有仙骨,唯一软肋只是女儿。
事实上,“血亲劫”,椿木已经将一切提点得很明白了。
宴如是只是想,倘若一切都由她而起,倘若一切都和她有关
她该要怎样赎罪啊?
浮屠雨水在一个稀松的夏夜全然停下,是夜蝉鸣稀疏,山下烟火熙攘。正是七月夏朝节。
浮屠东南百里,一河之隔,城池名为庸州。浮屠是酆都魔域,庸州是烟火人间,民风亦淳朴朴素。
近水楼台好抢劫。
前几任浮屠城主在这庸州偷了抢了砸了个遍,州里凡人对魔修深恶痛绝。而游扶桑深谙善者一恶则贬、恶者一善则褒的道理,一切行事偏偏就避开了这里,留给她们百年休养生息,久而久之,庸州居然传出了“魔修也并非那么不可理喻,至少游扶桑城主就很善良”的话风。
每当庸州又有风声,庚盈总是第一个抢着去,游扶桑让她勿太招摇,庚盈听得懵懵懂懂,但也照做,从此以久,庸州像一个小结界,浮屠城内嗜血娇娃,入了庸州成了一个讨价还价会咬到舌头的结巴孩子。
庚盈虽有百岁,但入邪道太早,至今对世间人情律法没什么接触,不了解也不屑于了解。说好听些孩子心性,直白些是为非作歹我行我素作威作福惯了,能修身养性至此,也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