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便是蓬莱待客之道?”
人未见,声先至,当是无比伶俐娇纵。
“蓬莱是怎么待客我不清楚,不过我方妙诚,向来这番迎客。”
话音落下,方妙诚站在十步开外,面上衣上些许血迹,但应当都不是她的。两只辫子左右垂在背后,一双眼睛伶伶俐俐,步摇珠翠清丽,一身衣袍斯斯文文,桃花染血颜色;而在她身后也早不是白绫,而是狐狸尾巴一般的样式,一点灵动,妖气横生。
她瞥宴如是一眼,向游扶桑扬了扬下巴:“幸会,扶桑城主。”
“幸会,方代掌门,”游扶桑抬眼,“你果然是妖修。”
方妙诚毫不避讳一笑,不回应,是默认。
紫烟渐渐散开,方妙诚身后之人也现出形色来。是气息奄奄的椿木长老,身形被缚,显然挨了打,这老椿木推演言灵虽好,打架却实在不行,和方妙诚交手三两回合,一身枯槁的老骨头立刻被钳制得要动不了了。
游扶桑一挑眉,心里有了个大概:是方妙诚攻击了椿木,正欲离开蓬莱山;而正是这个档口,游扶桑与宴如是移形进了蓬山。
“真当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游扶桑感慨,看着她们,虚心作洗耳恭听模样,“不知方代掌门与椿木长老什么仇什么怨,值得这样大动干戈呀?”
方妙诚呵呵一笑:“扶桑城主真是心系蓬莱苍生。唉,当然是这老椿木知晓太多了,一张老嘴又不停向外说道,早晚遭天道反噬。我心善,送她一程,好叫她直接见阎王,而不受什么反噬之苦。”
好邪性的逻辑,与庚盈有得一拼。
游扶桑在心下哂笑。
但她此行便是为了问椿木玄镜一事,自然要救这椿木。游扶桑与方妙诚没什么寒暄意,出手便是一记杀招。
方妙诚并不是游扶桑的对手,敏捷与力量都不敌,堪堪在铺天盖地的魔障中找到栖身之处,她用白绫抵住一截伤害,却还是被魔气贯穿始终,她咳出一口血,耳边魔气凝成箭矢簌簌而落,毫厘之差划过她眼角。
方妙诚夺路而逃,魔气却缠住她手臂,刺进血骨。
回首,与游扶桑视线相触的电光石火,方妙诚恍然意识到此人绝非善茬。
她是真的会杀掉她。
就像她肆无忌惮地杀害了许多人。
很恍然地,方妙诚耳边忽而有人轻声说,“小狐狸,这世间不只有打赢是硬道理,活着才更要紧。打不过就逃走,恨不过也要逃。先活下来了,往后有的是机会报复。”那么久那么久以前,她还不是方妙诚,陆琼音也不是陆琼音,她会勾着她面颊教她,“打不过、逃不了、便适当舍弃一些东西。反正来日方长,你可让那人千百倍地补偿回来。”
方妙诚自知快不过浮屠魔气,她自断一臂,当机立断化作妖修形态,隐入蓬莱焦荒的地里如草蛇入土。
仅仅刹那,魔气之中再没有方妙诚的气息,只余那截手臂血淋淋地断在空中,还未落地,忽而如遇王水尽数腐蚀,留下几声噼里啪啦的响,一滩模糊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