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生相克;换言之,无恶不成善,无浊亦无清。宴掌门,这人的恶念”成渐月苦笑,“怎么可能被根除呢?”

宴清绝自知失言,自嘲一哂,才道:“是啊,大抵只能转移或消解。那如果以我的身躯为载体,承载魔气,彻底融合后再自封自戕呢?”

承载魔气融合后自戕?宴如是看着母亲,眼底万般不解。

阿娘何故做到这般地步呢?

世间芸芸多苦难,道者怜之,不得不救。可是,阿娘,我的师姐,也曾是您的世间人呀。

成渐月则道:“或可一试。只是浮屠魔气噬主亦护主,只有前一个宿主彻底身死,才能转移至第二人。”

“你的意思是”

“倘若您想消散浮屠魔气,第一步是杀死游扶桑。”

思绪在此忽而断了。

密林里长箭偏过枝干划向天际,声如裂帛,也打断了宴如是的回忆。眼见长箭不知所踪,宴如是恍然极了。

正道之世,驱魔才是义举,管什么入魔的缘由呢?

但,不该这样的。

宴如是去追那箭矢,足尖点地穿林过叶,却在终于追到箭矢的刹那,眼睁睁看着它生生断成了两半。

这幅弓与箭皆极具灵气,随主人的心性而变得锋韧曲直。此刻无故断裂两半,宴如是心境几何,不言而喻。

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也随之断裂,宴如是卸下力来,自暴自弃半跪在地,心说:师姐,“正道”是什么、“道义”又是什么呢?师娘没有教会我,你不曾告诉我,我在宴门的那些讲师口中也没有学会。

她到底该怎么办?

“宴师妹可让我好找。”

密林尽处是一团清泉,与晨昏天光一同降落的是一人惬意的笑。

不远处,游扶桑倚泉而坐,金衣落拓,高束的马尾清爽又凌厉,让宴如是一晃回到从前。

一切都未发生的从前。

但分明不是的。

游扶桑抬起脸,对她笑了一笑:“宴少主,今日天色好啊。”她抛来一把长剑,“趁着长日未落,再给我舞一段师娘的惊鸿剑法吧。”

宴如是接住剑,不解她用意,长剑却被勾着出鞘了。

是游扶桑起了身,随手折枝,以之代剑,缓缓近身。树枝划上剑刃,落一道尖锐的响。

这一声响打在宴如是耳骨,让她险些握不住剑。

“宴师妹,静心呀,不要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