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玄道:“既然不是,那小友请回吧。今日之事,我只当小辈间切磋,并不计较,也可当什么都未发生过。”

逐客之意再明显不过。

游扶桑更是抓着庄玄衣角,躲在她身后唾道:“宴门之人!赶紧滚!滚!”

那个眼神陌生的、防备的、毫无温度的眼神让宴如是如坠寒窟,她感到心寒,心脏仿佛被冰锥刺透,寒意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这不是她要的“梦境”这对她而言怎么可能是美梦!?

分明是噩梦

失落如巨石般压在心头,很快,绝望如潮水般涌来,整个世界都在坍塌。

宴如是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宴门的,只是从长剑上下来的一瞬间,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周遭扭曲了稍稍瞬间,如水波般荡漾,可一瞬又归来,宴门的景致似乎变了,又似乎没有,还是那片粉色的桃林,山后是一丛丛金黄的银杏。

宴如是有些脚步发虚地靠在背后树干,好容易在站稳,便瞧见山道旁两个学子经过,低声说着闲话:“游师姐练剑又被掌门骂了,哈哈”

游师姐

游师姐?!

宴如是一个激灵,猛然抓住那两名学子:“是怎么一回事儿?”

“少、少主!”两名学子也变得局促起来,“只是掌门大人因为游扶桑师姐挥剑不佳,而责罚了她不是、不是什么大事”

宴如是似乎对这件事情有细微的印象。

她于是当即沿着两个学子走来的方向,飞速跑去!

她跑到记忆中的古树下,少年抱着木剑,蹲坐着,消瘦的肩膀背对宴如是一耸一耸,大约是在低声哭泣。

那副面庞未转回的时刻,宴如是只想起先前梦里,躲在庄玄背后,机警、锋利、有天赋的浮屠小城主。那样尖锐又朝气蓬勃的小城主,回了宴门,只能孤苦伶仃坐在古树下独自哭泣。是宴门太亏待她。宴如是觉得很心疼;而此时此刻的游扶桑对她而言,说是失而复得绝不为过。

近在咫尺的,朝夕相处的,扶桑师姐。

宴如是情不自禁地从后方紧紧拥抱住游扶桑。她感到怀里的身体显然僵硬起来,在意识到来者何人后,再度柔软下来。

“宴师妹”

“师姐,这是怎么回事?”

“是我自作聪明”少年扶桑啜泣着,断断续续地将原委都说给她听。也许真的是她弄巧成拙吧,这样恶劣的天赋,居然也敢耍小聪明。

宴如是却道:“师姐没有做错。这一切,师姐都没有做错。”

游扶桑闷闷的:“唔。”

宴如是又道:“根本就是阿娘做错了。挥剑二百次又如何,四百次又如何?师姐是多做了功课,又不是偷懒,到底有什么可责怪的呢?即便阿娘自认为二百次是最合适师姐的,即便师姐偏要挥剑四百,这也算犯错吗?她居然当众责罚吗?她作为师长,未有?? 正确引导,而是刻薄挖苦,她真的配做师姐的师者吗?”

游扶桑大惊失色:“啊?”

眼前宴如是这话在游扶桑耳中是绝对的大逆不道。何况,从前,游扶桑不想让宴如是难做,从来没有主动与她说过这些,她不知此刻宴如是为何会这样说自己的母亲。

宴如是抱着她:“师姐仍是手脚酸痛吗?”

游扶桑又缩回去,吸了吸鼻子:“嗯”

宴如是继而轻哄道:“师姐与我一同去灵泉好不好?宴门灵泉有舒经活络之用,泡完师姐便不会这么难受了。”

游扶桑却些许不情愿,可拗不过宴如是固执。

游扶桑也不懂宴如是为何如此坚持。

桃花粉色花瓣如雪坠落,春风轻拂,吹开空气中弥漫淡淡的花香,也吹动她们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