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绝便站在一旁,没有制止那些学子的嬉闹, 只是冷冷问:“游扶桑, 你分明练了三个月,为何还是如此生涩?连最基础的剑招都掌握得那么差, 别的还有什么能教?”
学子内又是一阵哄笑。
那个年纪的小学子,是最会看师长眼色的。师长愠怒,她们便闭嘴;师长放任不管,她们便更肆无忌惮。
于是她们一声高过一声地取笑着, 根本不怕被游扶桑听见。话语比先前更加嘲讽, 更加难听。
宴如是看着这一切, 手握得很紧,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很快,她从满是桃花的山头上一跃而起,掌风直击向“心境”中的宴清绝:“你闭嘴!”
未触及人影,宴清绝便如幻影一般,骤然散去了。只是那些形容模糊的学子们仍在嘲笑,任由宴如是如何攻击,她们的取笑声如影随形,久不散开。
宴如是很快气喘吁吁,握紧的拳头却绝不松懈。就在她再次抬掌,有一人从身后,捂住她的耳朵,“不要听。”
“师姐!”
宴如是回头,眼中闪过惊慌,声音颤抖,“师姐,对不起,我从不知道”
游扶桑对她摇了摇头,淡淡一笑:“你有什么好道歉的?我早已不在意了。”
见宴如是几乎要流眼泪,游扶桑再添上一句,“已经过去太久了。若非幻境提醒,我都要记不得了。”
宴如是问:“从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如果我早些知道,我就”
游扶桑轻声问:“就怎么样?让你因为我而不开心吗?”
宴如是扬起拳头:“我会帮师姐打跑她们!”
游扶桑失笑:“甚至是宴清绝?”
宴如是愣了下,随后坚定说:“是!”
游扶桑笑着替她擦去泪水,淡淡叹息,“其实,我那时也很迷茫,以为自己总是不够努力,才会被取笑不过,都过去了,不必再次提起。”
话音未落,再次天旋地转,眨眼的瞬息,她们从无尽的桃花中坠落,来到一片云雾阴暗的角落。
宴如是不知晓此处何处,更握紧了游扶桑的手,轻声问:“我们来到了「现在」吗?”
刚哭过的声音此刻还有些哽咽。
游扶桑回握住她的手,环顾四周,道:“不,仍旧是「过去」。”
灰暗的云雾,惨淡的黑烟,游扶桑更熟悉浮屠城,知晓这是几百年前浮屠城未被攻破的时刻,且是浮屠城中凶兽层出的禁林。
只见禁林中一个身影闪过,手中持有弓箭,身后一头浑身长满黑色鳞片的野兽穷追不舍。野兽闪着幽绿的眼睛,獠牙上尽是寒芒、涎水、魔气、与腐蚀的气息
“心境”中的宴如是张弓开弦,额上却沁起细密的汗,浮屠城的禁林对她而言有着天然的压制,她渐渐体力不支,避之不及。
眼看魔兽逼近,她勉强射出弓箭,可看着魔兽坚硬的鳞片,她还是闭上了眼睛。
铮
在她闭目的瞬间,弓箭却出乎意料地刺穿了魔兽的胸膛,在其胸口刺出一个空落落的洞!
魔兽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是谁!?”
宴如是惊愕地看向四周。
无人回答。周遭也并无人的踪迹或声响,只有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与魔气不断滋生的响动。
她于是也没有看见,一双金色的眼睛,隐藏在一棵枯死的树后。
“师姐”
心境外,旁观的游扶桑却不愿再说,只是拉着宴如是,跨越此处禁林:“过去的事情,都没什么好怕的。”
当她们真正跨越禁林,一时如同星河逆转,时光如瀑倒流,此刻她们方知自己仍在山海境那倒流的河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