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喜欢这花吗?阿芊想,真是可怜

阿芊靠近王女,而王女也只瞥一眼她,立即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怜我吗?我才不可怜,”王女殿下撅了嘴,“是,我闻不见它的香气。但花不只有香气,还有形状,颜色,绽放时的蓬勃,凋谢时的优雅,我都看得见,触碰得着。我可怜什么?”

十六七的阿芊尚想不到这些。

又过了五年,鸟雀啼鸣的春日,生辰礼后,王女殿下见了阿芊,又平静说:“我今日又听不见了。”

“殿下!”阿芊唤道。

分明听不见,王女却笑了:“我认得你的口型,阿芊,你在叫我。”

殿下!

侍卫为忠诚,誓死守护殿下肉/身安危,照拂光明。剑者,忠之所寄;盾者,护之所系;御前侍卫,挥剑格敌,更为皇室殿下无声坚守。

阿芊单膝跪下,右手抚心,向年轻的王女行去最庄重的礼:“此后,属下的耳朵便是殿下的耳朵,属下的嗅觉便是殿下的嗅觉。纵使天塌地陷,属下都将是殿下感知这世间的桥梁。”

阿芊说得缓慢,一字一顿,口型随之变化。

铮铮誓言,如同宫墙上的青苔,悄无声息却坚定地绵延。

王女轻声叹道:“阿芊”

但其实,她从未与王女说过,她并不叫阿芊。

她也是一个俗人,忮恨了身边人,于是在榕树下许愿,夺走了对方的面容与名字。

说不上是恨对方,只是诧异,一个海难丧母丧父、自十岁开始拉扯幼妹的人,怎就忽然命格超凡,鸿运加身恍然一夜,平步青云,将要做御前侍卫了?

她于是来到榕树前:“榕树婆婆,我想成为她。”

许愿后,她幻作阿芊的脸,换上了相近的衣服。归家后,果听城南有一无面新尸,不知是谁。

正午祈愿,傍晚她便后悔了。阿芊无母无父,她却有。当官差隔家询问是否有十五六岁的女儿走失,她的母父不断辨认,最后只能挣扎地接受这无面新尸是自己可怜女儿的事实。

她作为阿芊活下来。

阿芊作为她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