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沉船上的怨灵源源不断,仿佛永无止境。
就在此时,游扶桑召出的夜荼蘼霎时凋零,她的手心流淌出极其清冽的灵气,转眼可见海水层层攀缘,在海中凝结出一朵更为巨大的煞芙蓉花。
海水沸腾起来。煞芙蓉的花瓣如同天幕般展开,花瓣晶莹剔透。身为龙女的血脉之力在这一刻尽显,龙女是海的主人,这一片怨灵海亦不例外。
游扶桑指尖掐动法诀,巨大的芙蓉花猛然合拢,将沉船与无数怨灵尽数吞没!
海水倒卷,形成一条安全的通道。
“她们都死去了吗?”
游扶桑来不及作答:“走!”
三个侍卫领命驾起小舟,手忙脚乱顺着水道疾驰。
巨大的芙蓉维持在海面,约过了一会儿,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才慢慢消散了。
身后的海面重归平静,可海水之下分明还有什么在翻滚。大约驶出了六七里,游扶桑才解释道:“每一个人面灯笼都是一个水鬼,水鬼要找到替死之人才可前去往生,所以在将我们绞杀之前,她们不会放弃进攻,这是水鬼的本能。方才我粗浅瞧了一瞧,光是附着在沉船上的,就有近一千只水鬼我不怕战,但大约打到八九十只,我们脚下这木船就该粉碎了,届时除了我,该无人生还。这大约也不是王女殿下想看到的。”游扶桑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宴安面上逡巡,“是以速战速决,我驱使煞芙蓉在海中开一道水道,尽快回朝胤吧。”
“可是朝胤何时积下如此多的怨灵?每年海难殁于波涛者不过数十,怎会有成千上万的水鬼?”宴安难以置信地问道。
游扶桑驱使着行船,“不只是朝胤。这整片东海,这几十年,皆是如此。”
一个侍卫愣了片刻,攥紧了佩刀的刀柄:“可偏偏是今日让我们撞上?”
偏偏是王女及笄后出海的大日子,分明只要绕岛三周便可归去,可又是暴风巨浪,又是人面灯笼
“本不该有的。”游扶桑看向她,“敢问尊名?”
侍卫微怔,随即答道:“阿芊。”
话音方落,她便察觉气氛有异。不只是舟上五人,舟下,风浪间似有无形的视线正将她牢牢锁定,海水的波动莫名变得躁动,如万千手爪挣扎拍打船舷。阿芊心下一沉,警惕道:“弦官大人你是在怀疑我?”
游扶桑轻叹,“不是怀疑你。那些人面灯笼非你所招,却也不少,是因你而来。”
“这这话什么意思?”
游扶桑不急于回答,反而缓缓再问:“阿芊,你的家中,可曾有人因海难而亡?”
阿芊神色微变,呼吸一滞,半晌才低声道:“有。”她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似是被勾起旧事,“我家中,除了我与妹妹,皆死于风暴,十五年前朝胤船队大败,尸骨无归啊!”
她恍然反应过来,“方才那艘沉船!!”
游扶桑不回应,神色却默认。“水鬼遇故人,最是激动。”过了许久,她叹气,“至于这一艘沉船为什么会被留在这片海中,我也不明白。是谁做的,为何而为,我没有头绪。”
“可我想知道原因。”船只回到岸口,年轻的王女忽然这样说道。
朝胤的海岸,依旧风平浪静,天光恰好。宴安踏上岸口时还有些恍然,以为几刻钟前在海上遭遇的一切不过幻觉。栈道上,数十人簇拥,宫女捧着明珠,锦衣玉服的大臣分列两旁,绫罗绸缎的裙裾在风中轻摆。
宴清知站在群臣中央。
宴安疾步向她行去:“母皇!”
游扶桑的视线在母女面上轻轻掠过,来到人群,她注意到,侍卫阿芊的妹妹也捧着几朵海鹤花在等她。柳叶眉,温婉目,她与阿芊长相相似,小家碧玉之貌,游扶桑却微微皱了眉,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