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她这么唤道。

她对宴清绝常常唤作“阿娘”,方显亲昵与依赖;唯有在外人面前,或是需要显得端庄持重的时刻,才会规规矩矩地,叫成严肃正经的“母亲”。

可是此刻没有外人。

一整个梦境,都没有外人。

仅仅她们二人。

大抵心中有所怨怼,情绪复杂,想亲近又不敢太过随意,宴如是才称她为“母亲”。

才显得微妙。

她淡淡问:“母亲,发觉您还活着,我很开心,但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为什么要将她困在虚妄的美梦里,沉溺进日复一日的春光,而慢慢淡忘人世中的苦厄呢?

眼前,浇花的小夭褪去了形貌,四周春光景致亦是如潮水般散去。朝思暮想的母亲出现在身前,不复从前冰冷傲慢,反微微低垂了眼帘,眼底神色慌乱如风中细草,轻微而又无声,转瞬即逝的颤动着。

却比其余任何激烈的表情,都更能让宴如是看出她内心的慌乱与脆弱。

居然教宴如是觉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