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有热忱,殊不知祸福相生,阴阳相依。”她叹息,“大道至简,却非人人能悟。你们追求的纯净,不过是另一种偏执。”
“偏执?”
便在此刻,一道清亮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直直刺破了椿木的叹惋:“那么椿木,你以为的阴阳调和是什么样子的?”
游扶桑方才赶到蓬莱,听了椿木那些悲悯的叹息,却是气不打一出来。她迈步而出,目光如炬,直视着椿木,“是放出鬼怪肆意杀害世俗百姓,直至人间炼狱,还是独独让仙首一人孤军奋战,最后献祭己身,以救苍生?椿木,难道这是你口中的‘平衡’?”
“椿木,你口口声声说天地之道,说阴阳相济,可你的所作所为,不过是躲在冠冕堂皇的道理背后行却又蠢又坏之事!你放任鬼怪横行,让无辜之人死尽,却美其名曰‘维系平衡’。你让宴如是一人承担所有,不眠不休地消耗,而你自己,害怕打破现状,害怕承担责任,只用所谓的‘大道’来掩饰自己的无能!”
椿木静静听完,神色却不变,脸上仍挂着笑,仿佛刚刚的激烈言辞不过是微风拂过耳畔,不足挂心。“扶桑,我理解你的愠怒。因为这一切,到最后,要牺牲的人是你的师妹。”
是你最在意的人。
“扶桑,诚实一点吧,”椿木忽而笑了,“倘若注定牺牲之人全然与你无关,而牺牲她一人,可救全天下包括你与相爱之人你还会质疑,会制止吗?”
“你不会的。”椿木代替她回答道,“扶桑,你不会的。”
“人都是自私的,只要那个注定牺牲的人不是自己,不是自己在乎的人便不会大声疾呼,怒斥不公了。”
椿木神色不变,甚至更为和蔼,她凝视着游扶桑,“扶桑,你曾为浮屠城主,应当直面过人们无尽的恶意。即便此时,自清都事变,你应当见过,曾经温顺的百姓,在饥饿与恐惧的驱使下,变得比鬼怪还要狰狞。女人为了活命,亲手将刀刺向邻人的胸膛;男人为了争夺一口粮食,将彼此推入火海,俱烧成灰烬;村庄在夜晚燃起熊熊烈火,不是为了驱散鬼怪,而是为了烧死那些被怀疑染上‘恶疾’的无辜者。”
“曾经相依为命的姊妹,在恐惧中互相猜忌。姐姐因为妹妹手臂上的一道伤痕,便认定她已被鬼怪侵蚀,亲手将她绑在柱子上,点燃火把;妹妹因为姐姐一夜未归,便怀疑她已沦为鬼怪的傀儡,将毒药悄悄掺入她的饭食。爱与信任,在灾难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薄宣,都无需清水浇灌,仅仅一个怀疑的湿手印,便能将其摧毁。
“曾经高高在上的权贵,在混乱中露出最丑陋的面目。用金银财宝收买护卫,将自己锁在高墙之内,任由外面的百姓自生自灭。
“甚至,那些自诩虔诚的尼僧,在绝望中撕下慈悲的面具,将寺庙的大门紧紧关闭,任由门外哀求的百姓在鬼怪的爪牙下化为枯骨。尼僧口中念着‘阿弥陀佛’,手中却握着沾满鲜血的棍棒,将试图闯入的难民赶尽杀绝。
“于是,街道上再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而是互相撕咬的野兽。她们眼中没有理智,只有求生的本能。曾经高呼‘仁义道德’的人,如今为了一块干粮,可以毫不犹豫地将刀挥向自己的至亲。而被鬼怪侵蚀的人,早已分不清自己是人还是鬼,只能在无尽的痛苦中哀嚎,直到生命的尽头。”
椿木微微闭眼,仿佛不忍再看,却又继续说道,“扶桑,你还会看到,那些自以为是的‘?? 救世者’,在绝望中崩溃。你以为自己足够强大,便可以拯救所有人,可到头来,你会发现,这世间的恶意,早已将所有人吞噬。”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带着一种深深的悲悯。
“无尽的恶意,不是鬼怪的獠牙,也不是仙首的牺牲,而是人性最深处的黑暗。这些东西,不似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