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下面容平静无澜,回道:“不必。只是这鬼怪我将带回宴门,你可有异议?”
贵妃欠身行礼:“自是没有的。”
宴如是问:“鬼气缘何会弥漫清都,暂时尚不明晰。待我将其彻查大约要个几日届时再向官家,或向您通报,这可以吗?”
贵妃道:“自然,自然是可以的。”
游扶桑接话道:“清都不止这一只鬼。你让周聆把法器换好点儿,带修士好好守。”
虽然心下也想,宴门与青城山镇守鬼门关的那些精英修士皆全军覆没,倘若换成周聆孤山修士真是让人担忧啊。
贵妃道:“一定会与周掌门详谈。只是”她抬起眼,看向游扶桑,试图从那副黑色狐狸的面具下窥视出什么,“敢问阁下又是何人?”
游扶桑别过脸:“你不认识的人。”
“你不认识的人?”周聆斜倚绣榻上,在嗑瓜子儿,“这人在傲什么?”
日光斜照,琉璃瓦上金光流转,华清宫里幕低垂,雕梁画栋紫檀炉。檀香袅袅,如浮云流转。
贵妃同坐榻上,坐得万分端庄,流仙裙华美,玉簪斜坠,凤钗轻摇。
她似上贡地给周聆递起一物,一只描金花瓷小碟,碟中瓜子颗颗饱满,粒粒香脆。
贵妃道:“能与仙首同游,也许也有傲气的本事罢只是,实在不知晓是谁。”
周聆拍了拍手,一水儿的瓜子皮落在名贵的桌案上。她道:“你再与我描述一下,那人大约长得什么样?”
其实昨夜夜色已深,月色不显,因那血腥混乱,灯火也散了大半,贵妃并没怎么看得清楚,她仔细回想:“狐狸面具里,双眸很深,面如白玉。身形约是很清瘦,玉立修长,腰细如削,双腿修直如修竹,长发如瀑,多为乌黑,但发尾”她顿了顿,“发尾似染晨雾,淡淡灰影,若隐若现,有些奇怪呢。”
周聆忽问:“看着不像好人,是吧?”
贵妃噎住。
周聆又问:“她面上狐狸面具,与宴如是的可是同一对?”
贵妃肯定道:“相差无几,只是黑与白的分别。”
“哈哈哈!”周聆早已心中了然,笑得仰天,“我的好贵妃,你可听闻七十年前,十二浮屠鬼为祸人间的惨事?”
贵妃轻声道:“自然是记得的。”
七十年前浮屠鬼,人间血染万骨垒。彼时太多“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的故事,闻者无一不动容心碎。那是史书上极重的一笔,即便七十年后今日,未亲身经历那段恶鬼肆虐的时日的,年轻的贵妃,依旧感到胆寒。
贵妃犹豫:“您是说”
周聆道:“我是说,那人,就是七十年前驱策浮屠鬼为害一方的魔修。”
贵妃登时语无伦次:“那样的人、那样的人,怎么会与仙首并肩同行?”
“那人也曾是宴门的学子,还是前掌门亲传,仙首大人的师姐,你知道不知道?”
贵妃大愕: “学子又如何,亲传又如何,师姐又如何?犯下那样祸事的人,怎会、怎会、不、怎敢与仙首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