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的体会。

她倚靠在温泉旁青石长榻上,身前的风还带着早春的潮湿,一点江南春的余韵。宴如是在她身侧和衣而眠,手轻轻环着她的腰,蜷缩了身子,并不舒展。

就像从前的浮屠城主。

游扶桑于是恍然想到,如今宴如是也在仙首高位,身边还有可信任的人吗?

只是宴如是不如她疑心病重,反而秉持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好心思,十分正直。正直到最后估计又要遍体鳞伤这样的道理一甲子前已经应验。

再如何遍体鳞伤也是她选择的路。游扶桑不想再去计较了。

游扶桑于是坐起身子,衣角浸入水中,沾湿一片,她才半蹲下去撩衣摆,身后人已醒了,从后方抱住她,面颊静静贴在她后背。

抱着她,不说话,游扶桑动作一滞,任由那衣角湿漉更多。

水汽像一只看不见的手,从下而上,冷冷地贴上小腹,寸寸顺着衣襟滑进皮肤里。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的青苔味,泉底似有若无的潮腥。很快,衣衫吸足了水汽,贴在身上,沉甸甸的,她像披了一件濡湿的旧梦。

宴如是依旧没有出声,只是见游扶桑并不推开自己,是以得寸进尺,愈抱愈紧,成了藤蔓,想方设法缠住身边人。

游扶桑却要离开了,强硬地抽出身子。

“师姐。”

游扶桑便不动了。

宴如是的声音也像水汽,很湿润:“师姐可有做梦吗?”

游扶桑想到梦里的烛台,没有回话。

宴如是抬了头,看着她,眼里闪着雾光,让游扶桑想起揉碎的水波,与湖面上碎开的月影明灭。“我做梦了,”她的语气带着不浓不淡的笑意,“我梦到好久以前,师姐让我在浮屠殿做床侍呢。”

游扶桑愣怔一瞬,口干舌燥,也不知说什么好,最后问:“是吗。”

“是呀,”宴如是坦然道,“我却想,曾在浮屠殿,我有床侍之名,却无床侍之实,师姐又不碰我,让我做什么床侍?想来只是拿我寻开心罢。”

是吗?游扶桑又想这样问。

那些前尘旧事,她居然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方才我拿了周蕴的江南春,以灵气研磨成粉末,轻轻一吹,师姐便晕头转向了。师姐睡得那样安稳,衣带还在我手中,我于是想,此情此景,我岂非为所欲为?可替师姐梳理完头发,我又想明白了,倘若我那样做,师姐清醒一定会生气,便是再也不搭理我了。如是万万不敢贪图短暂的欢愉,却遭致漫长的悔悟,是以事后之悔悟,破临事之痴迷,也嗅了江南春的馨香,只敢躺在师姐身侧。”

在这岸边江南春。

宴如是小小停驻,将面颊完全埋进游扶桑的后背,闷声问:“我是不是变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