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上重天已跳出三界、不入五行, 是九重天之上至善至美之处;剑域却在最后一列,第七重天。
龙女虽身在人间,修为却已媲美中三重仙者, 有入上重天的资格, 若派一个第七重天的无名剑修去做对手,怕是不妥女仙本是想这么与王母娘娘说的。可又转念, 王母所见所闻,远是她千百万倍,所经历所预测,又是她千百万倍王母所行自有道理, 她怎敢置喙?
便也只得低低福身, 向下去办了。
碧波千里, 四时无分, 东海水漫珠帘,清殿重楼,琼林暖风,龙宫笙箫不歇。
游扶桑固然知晓九州外有碧海,碧海外有仙山,比陆地更广阔是海,比山更高的是天;但知晓归知晓,这东海却是她不曾到过的即便是曾经身为浮屠城主,她也不曾抵达。许是彼时太忙碌,心也太恹恹,便没有看好风景的兴致。
虽然说眼下也没什么好兴致。
窗棂外海浪卷成碧波云,游鱼清风,映照屋内,粼粼水光荡漾身前珠帘,珠帘点点如在跳动,明灭浮动。地是海波澜,宫墙洁白,玉瓦玄砖,蔚水奇石相接,龙宫于此幽邃。
宫殿好景致,美得惊心动魄,又分明是牢房,游扶桑至今不晓得龙女缘何囚她至此,但龙女也确实这样做了,关着她,几日不来,食盒却送着,让游扶桑把海里鲜食都吃腻。
早听说龙女囚小仙的故事,却不知是她自己;同时,游扶桑也确信龙女囚她与什么情劫情动没有关系,大抵只和上重天与至宝勾连可见传奇故事不能尽信,传奇嚼烂,到头来黑白颠倒,是非不分,将盟友说成仇人,宿敌当作亲信。
思及此,游扶桑一阵闷气,手心抓起一把焰火。上重天的小仙修为不差,手心燃起的火焰立刻如利刃出鞘,烧毁一片窗花。
但也到此为止了。
龙宫是龙女的地盘,一簇上重天的火焰在龙宫几时生,几时灭,皆随龙女心意。
火焰烧穿窗花,海水一浇,火苗又渐小。
烧破的窗棂外,一只小鱼放下食盒,摇摆尾鳍,飞快地逃走了。
小鱼游向的尽头,长长的游廊,一人款步走来,衣衫素白,貌如冰雪,醒目的雪白龙角暴露出来,在蔚色的海水里有一种森森的可怖,却是与她气质倒合衬,似那长生殿上白玉佛、白玉佛后无常鬼,似仙似妖鬼,索命且夺魂。
游扶桑算是知道,这才是龙女真实面貌。先前竟然因她与山鬼相似而轻信之,实在可笑。
游扶桑于是叹了口气,心想也打不过,不如看看龙女是想做什么;倘若龙女想杀她,从上重天到九曲东海,大有千百万次机会置她于死地,不必大费周章囚禁。
龙女究竟想做什么?
多半有什么秘密,或有什么东西,是她想从游扶桑身上获得的。
龙女止步水中粼光打在她面上,金纱一般的质地,柔和而朦胧。她隔着破败的窗棂去眺游扶桑:“九曲龙宫自是比不得上重天,但也不差吧?”这问话仿似真是一个寻常东道主,去问客人可还住得惯、吃得惯,温柔极了,“上重天里仙桃琼露,虽是益寿延年,但到底不如山珍海味来得快活,是不是?”
游扶桑道:“是山珍海味也是断头饭,吃起来总不会有好滋味的。”她扯出一个难看又嘲讽的笑, “这些山珍海味,都是你与宫人尚未化形、尚未灵智的姊妹,日日进食,你不觉渗人吗?”
龙女不怒不恼:“上重天仙桃琼露,与你这株小小仙草不也是身出同源?你见旁人食用饮用,心里作什么想法呢?”
游扶桑:“”
龙女道:“这与你的问题,便是相同答案了。”
倘若草木已化形,有灵智,食用它们便是邪修之举。但倘若未成形,便是无所谓对待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