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如是咬着牙,勉强抬起头,眼尾蕴红,喉间一片苦涩的血。

电光石火,一枚银针划过方妙诚鬓角,耳畔腥红一热,稍有愣神,便趁着这点间隙,庚盈化作人形,手忙脚乱地从地上捞起宴如是。

“我、我不过神游一下,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样狼狈!”庚盈踩着枝叶脚下生风,带着宴如是头也不回地向孤山外行去,方妙诚只站在原处,没追。

也不知是急是躁是嘲是讽,庚盈滔滔不绝,语气是惊得很,“哎,正道少主,正道少主你们正道也没有很温文尔雅嘛!”

风刃生疼,宴如是未吭声,先呕出一口血,可把庚盈吓得不轻:“怎么个事儿?怎么个事儿?被踩了下肩膀,怎么还刺激内伤了?”

“无事”宴如是摇了摇头,却又呕出一口血。

“我、我先带你回浮屠!”

“”

夜色如弥彰。前有魔修作乱,后有山峰破阵,孤山上下混乱一片。

方妙诚站在高处,仍然凝视庚盈与宴如是离开的方向,她静立着,山下吵吵嚷嚷好似都与之无关了,只向无人处呢喃,“您觉得如何呢?”

夜风滞了片刻,树荫下渐渐落出一个人影,月光停在她靴前。

女人声音很温和,带着一丝久为长者的温吞笑意。“听说有魔修闹事,估计就是庚盈那孩子”

“是她,”方妙诚半矮下身子,恭敬道,“方才劫走宴少主的也是她。庚盈即是来了,要么游扶桑亦潜入,而我们不知晓,抑或她不在,只派了力将护送。不论何者,都表明游扶桑对这宴少主很上心。”她顿了顿,压下声音,“说到底,曾也是朝夕相处的师姐妹。”

女人却笑:“不止。”

“怎讲?”

“扶桑城主,话少,寡义,对俗世和修道之事都恹恹没兴致,本以为是浮屠功法的反噬,毕竟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浮屠令下七情六欲相撞,不疯魔不成话,及于临界点时就只能一切寂灭了。”女人款款道,面仍隐在暗色里,“可我看她看宴少主,竟真有一派俗情。爱慕吗?深情吗?都说不上,也许只是最单纯的欣赏,最单纯的喜欢”

“那也足够了,”方妙诚道,“世间因果本有逻辑,但掺了喜欢二字,就要变得十分不讲道理。正邪不两立,泾渭却从不分明;倘若扶桑对宴如是真有真心那么以宴少主为诱饵,一切皆好办了。”

“说得是呀。”寂静的夜风里,淌着女人清澈伶俐的笑

“以痴情,诱人心,无往不利。”

10 ? 梦流萤

◎以痴情,诱人心,无往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