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扶桑陡然问:“那十二个九是多少?”
翠翠自信答:“一百零八!”
游扶桑在榻上翻一个身,“不对。”
“诶?!”翠翠大惊,开始掰手指,“十个九是九十,十一个九是九十九十二个咦?难道不是一百零八吗?”
游扶桑于是又道:“方才骗你的。”
翠翠生气:“游扶桑,你真坏!”但也不是真的生气,骂完又笑了,“我就说我怎么会数错怎么会算错嘛!”
游扶桑看着她笑,莫名地,心情也好一些。和翠翠相处时日不长,相交平淡如一汪清泉,没有什么大风大浪生死与共,但游扶桑很喜欢她;毕竟是以仙草复生后的第一个朋友,总是印象深刻。
翠翠单纯如她本身,就是一株最随处可见、平平无奇的小草,但她也不追求特殊,一日三餐饱,一夜瞌睡足,她就很满意了。游扶桑想,许多人间修士穷尽一生想要追求的淡泊宁静与超然世外,翠翠生来就做到了。
翠翠道:“我生来并不?? 知道我是一只小草,我以为我是大地的眼睛,所以只能向上望,却不能走动。等我渐渐化作人形了,旁人与我说:你是一株小草,我才知道呢。原来这人间有这么多分别,小草,小花,大树,水流,鱼人类真是复杂。而我是其中最小的,最微不足道的一株小草。”
“不是啊,怎么会微不足道?”游扶桑冷不丁道,“翠翠,你是一个将军。”
“什么?”
“天上地下无敌神草至尊将军,不是吗?”
翠翠:“”
翠翠忽然有些羞赧:“其实比起将军我更想做一个画师。”
“那就去学画,去作画,去做画师呀。画师比将军好做多了吧。”
“唉,”翠翠叹气,“苦于没有门路。”
“画师需要很多门路吗?蓬莱上没有人会作画吗?”
翠翠神秘道:“我想做的不是普通画师,是宫廷画师。”
“什么是宫廷画师?”
翠翠贴近耳朵悄悄道:“就是给妃子画那个那个的画师。”
“哪个哪个?”
“画春宫。”翠翠感慨,“我曾见过很多妖/兽//交/媾,但那些都过于粗糙暴力,不如人类之间那种欲语还休、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我欣赏那些,喜欢画那些。”
“”游扶桑哑然地张了张嘴,好半晌才道,“天呐。”
真是,志存高远。
翠翠在窗边扭捏一会儿,忽然从袖子里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我最得意的画作,给你瞅瞅。”
朦胧的月色下,白宣纸上二人解衣相吻,很是旖旎。游扶桑不得不承认,翠翠欣赏的那种犹抱琵琶半遮面、欲语还休总赧然的美感,在这份画作里表现出来了。
“你完全可以去做宫廷画师了,倘若她们不收你,那真是她们有眼无珠。”游扶桑感慨,翻阅几张,又问,“你只画女子吗?”
翠翠道:“我这般有追求的人,自然只画女子。我曾读过一本书,书中有言:女人是水做的,遇见就让人畅快,男人是泥做的,看了就觉得嫌弃。本画师深以为然。不过我觉得女人不只是水,也是火,是大树”她看着游扶桑,认真道,“你像是云做的。缥缈无影,捉摸不透,但越是自在才越是好看。”
游扶桑心头动了下,似有清风撞开来。
翠翠又道:“其实我一直以为你那座城叫浮云城,你是浮云城主,后来才知道是浮屠城和浮屠城主,哈哈哈哈”
她把自己乐得七仰八叉,游扶桑也跟着扬起嘴角。不论是浮屠还是浮云都是过眼云烟了。
滴答。
一滴雨落下。
正是此刻风轻云淡时,蓬莱之上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