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而要让她们自己去怀疑这个世界的纰漏与怪异,明白所信非真,所历非实。
可是这些坚持了千年的怨气与逻辑何其坚固,要让她们自己去怀疑自己又何其困难。难怪连煞山庄无人破局,吞噬无数生命。
游扶桑甚至都在想:要不然硬来算了!
但那样又要求助宴如是。游扶桑不太乐意。
她于是看着这口款式朴素,材质粗草的棺材,问蒲月杏:“你说这是公主的棺椁?这么寒碜?”
蒲月一愣,很快答:“战场上能找到怎样华丽的棺椁?”
游扶桑又问:“公主为什么上战场?”
蒲月道:“公主殉国。蒲月与丵宋交战十日,死伤惨重,公主希望停止战火,停止仇恨,还双方战士百姓一夕安寝。公主于是在战乱里以身为殉,命葬和平。”她看向游扶桑,花花绿绿的妆容盖不住眼底坚毅的光,“我们此去,是为公主收尸。”
游扶桑瞥一眼山鬼,又疑道:“那你们此行该是背着一口空棺材呀?为何棺材里装了人呢?”
蒲月思绪一顿,立即改口:“我们已经接到公主,正在往回走了。”
游扶桑拽着山鬼站到跟前:“这是你们的公主?”
山鬼文文静静,不施粉黛而衣着朴素,却自有贵气。
蒲月于是点了点头。
恶灵哪有什么眼力,她只当棺材里进去出来的都是她们的公主殿下。
“啊?是吗?这就奇怪了!”游扶桑佯作怪异,“你们的公主怎么是个活人呀?她不是殉国了吗?”
蒲月显然愣住,她盯着山鬼,半晌无话,呆呆站在原地,十分想不明白殉国的公主怎么活了回来。
正在游扶桑觉得自己找到了恶灵故事里的纰漏,洋洋得意自己已然破了局,岂料那蒲月杏扭曲形色再看过来:“公主还活着说明战争还在继续”
仅仅瞬间,这小店里这三十五个非人之物全部融化了人形,它们褪去人皮,獠牙毕现,分明都是恶鬼模样!同一时刻,窗外纸钱倏如利刃,飞入窗外,刺穿几位临窗者的肩背。
还来不及去看,鲜血已溅在游扶桑身上,周围人惊慌失措,游扶桑也大骇:破局的办法就是点出恶鬼逻辑里的漏洞,可点出漏洞所在,恶鬼又会生气,无差别攻击活人那还怎么玩!?
眼看蒲月杏的影子无限拉长,如同藤蔓一般纠缠而来,游扶桑慌不择路地握住她还未变幻的双手:“没有!没有!是我说错了!”游扶桑一手拉着蒲月,一手拽着山鬼上前,让蒲月去探其吐息,“没有脉搏!没有呼吸!是个死人!你们的公主已经殉国,战争已经停止了!!”
这句话落下,恶鬼横生的店铺里猝然阒声。
蒲月渐渐回归了那张花花绿绿的脸,鬼脸变成人脸,影子也退回来,她低垂下眼,贴近山鬼,细细感受着山鬼的呼吸。
山鬼隐约在发抖,却不敢动,干脆也装死人,站不稳地倾倒在游扶桑肩上。
游扶桑也不管山鬼心里那些小九九了,占便宜便占去吧,能哄住恶灵就好。
蒲月静了许久,拉着山鬼的手,把她手心贴在自己面颊上。游扶桑也担惊受怕了许久,大气不敢出,怕山鬼装死人装得不像。又过了许久,许久,蒲月吐出一口气,道:“确实没有呼吸,没有脉搏。”她看着紧闭双眼的山鬼,脉脉道,“公主,我来接您回家”
尔后蒲月退开身,站去棺材前,蹲下打理棺材。
周围异化的恶灵也渐渐消退了,小店里十七个活人暂时无人伤亡,皆是劫后余生的释然。
游扶桑这才松一口气。
敢情这些恶鬼还得哄着,否则便要翻脸,残杀活人!也难怪连煞山庄总是无人生还,可不是谁都有哄恶鬼的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