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闯能够熟练地应对各种凶脸色的人,程瞻、方稜、他的老师们……可是他不知道如何应对一个不笑的杨爱棠。
冷汗从少年的背脊上滑过,他突然觉得站在走廊上的自己是如此地不合宜,“你不是出差了嘛,我就问了那个……方主管,他说你今天回北京,我……我就是太想见你了。”
最后一句话,细小得像蚊子叫,被冷风吹得颤一下,就飞不见了。
他不敢去看杨爱棠的脸色,片刻过后,他听见杨爱棠叹了一口气。程闯几乎要将手中纸盒的小耳朵都给捏碎,他明白过来,这一回,杨爱棠不会再和上次一样鼓励他、还夸赞他了。
这一回,他做错了。
“小闯。”可是杨爱棠的声音还是很温和,“我出差回来,有些累了,想休息了,蛋糕……我吃不下的。你还是带回去吧,好不好?”
程闯听了,脸红得几乎要滴血,可身上却发冷,扶着门框的手也在颤抖。他甚至连杨爱棠的家门都没能进得去。
原来被当面拒绝,是这样的感受。
杨爱棠看了看他身后,“你自己过来的吗,还是有人送你?”
“你……你不要就算了。”程闯死咬着牙,下巴都绷紧了,突然一个转身,就往电梯奔去。
他拼命地按电梯键,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他却感觉刺在他背上的杨爱棠的目光是那么地尖锐。他不想被杨爱棠这样看着。电梯一开,他马上就冲进去,直到电梯门合上他也没有回过头。
杨爱棠站在门口,许久,直到一阵深秋的冷风穿过走廊,他才意识到自己赤着的双脚已经冰凉。
在最初的震惊过去后,他心中难免又升起几分担忧,蹬上鞋走到楼梯口,从拐角处的小窗往外望,却正好看到方稜的那辆标致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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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稜坐在车里,想了老半天,没想明白自己这个行为到底对不对。
程闯缠着他要杨爱棠的住址,他虽然知道,但没有真的来过。他原本还想死守底线,可这半个月来,程闯的消息从早到晚地发,就为了杨爱棠这三个字,程闯简直都要闹魔怔了。
方稜想为什么啊,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么,初恋就非得来这么轰轰烈烈的?
原本他们商量的是一起去接机,杨爱棠坚辞拒绝之后,他还是查到了杨爱棠坐的班次,然而因为是傍晚抵达,程闯至少得提前俩小时从学校出发,那会耽误程闯的功课。于是方稜自作主张地决定就这么算了。
程闯放学后提着蛋糕盒子见到他,听了他这一番大道理,气得把书包往他脸上甩。
“不就翘两节课吗你怎么不跟我说!”
方稜简直无语。程闯从那以后就没有开心过,他们一起去吃饭,不管方稜如何放低姿态讨好小朋友,小朋友都始终闷闷不乐,好像方稜拐卖了他。他们走出餐厅,方稜想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吧,正要把程闯送回豪景苑,程闯却说:“你知道杨爱棠家在哪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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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方稜的良心还是败给了程闯的哀求。他出卖了自己的朋友。
他一答应,程闯整个人的精神就突然抖擞起来。一双乌黑的眼睛清澈地发着亮,夜晚的凉风将他脑袋上的呆毛吹得一飘一飘。方稜的手在口袋里摸着手机,想趁程闯不注意时给杨爱棠发个消息提醒一下,可是程闯一笑起来,他又给闹忘了。
他拿过车上的棒球帽往程闯脑袋上一盖:“送你了。”
程闯摸了摸那棒球帽,“为啥?”
“防监控。”
程闯竟然还真的信了,把棒球帽压得更严实了些。但他兴奋的嘴角仍遮不住,在座位上扭来扭去,还问方稜:“你说杨爱棠家里的装修会是什么样子?”
这问题问的。方稜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