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觉得岐王离谱的空隙里,她的二哥很短暂地用冷静下来的头脑想,沈惊澜这些话,到底是因为她从醒来之后就昏了头、真的吃错了药,还是因为想用这些掩盖什么?
譬如。
叶荣就曾经猜测过那副药方药效的发挥程度,最严重的情况是失去理智、连人也辨不清,像是山里染了怪病只晓得攻击人的野兽。
程度轻的,或许是一时感官错乱。
不过,若是这其中又有乾元的信香影响,就不知对沈惊澜来说是好是坏了难道她那个小侧妃同她形影不离,并不是因为她们恩爱情深,而是因为沈惊澜的的确确离不开对方?
猜测在沈景明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他重新审视面前因此请罪下跪、却没有收回请求的人。
片刻后,沈景明仿佛头疼那般,好似面对家中会撒娇的晚辈,骂了几句,虽然还是想讲规矩,却不得不退让,“江南如今处处是灾民,你作为特使前往赈灾、督查,带个柔柔弱弱的家眷成何体统?”
沈惊澜没吭声。
好像梗着脖子的叛逆者,就等着她这位皇兄衡量究竟是让她带着人、正常地平息这次水患风波,还是想要再失去第三名特使,又或者是考虑换人。
这次被架在火上烤的轮到沈景明了。
但他其实也没被威胁到,因为只要稍加权衡,就知道等岐王带天子令、平患救灾的好处,况且现在他确实需要让那些得意忘形的州县尝尝朝廷的铁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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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澜如愿以偿,带着朝廷下达的指令,走出了明德殿。
然而在被扶摇一路送到宫道,将其中一支禁军的调动兵符、以及尚方宝剑递给她的时候,她发现那辆雍国公的车马还没走。
发现她出来的时候,马车的帘子被掀开,有些文弱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出,正是沈泽坤。
从品级的角度来说,还是沈惊澜更高一些,但她很礼貌地先行了礼,“皇叔。”
沈泽坤虚抬了一下她的衣袖,也和她行礼,“岐王殿下。”
等到沈惊澜很淡然地询问这位皇叔为何在这里等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就见沈泽坤叹了一声,“本来此次前往江南做特使,圣上是想嘱托我的,可惜我这身子实在不好,又见不得水、晕船晕得厉害……”
这倒是实话。
当年沈家军一路势如破竹,连她这个地坤都能率军、立下赫赫战功,人人都觉得是沈家的血统太好,却没什么人知道,与燕王一母同胞出来的弟弟,雍国公沈泽坤,却是个打小风吹就跑、雨淋就倒的。
不过他是个地坤,地坤即便是男儿也骨子弱,这很正常。
沈惊澜思索片刻,习惯地接,“皇叔还需多保重,我听闻年前你也病了一场,可是那时落下的病根?”
这本该在上次大朝会散去之后就问的,不过那时沈泽坤听闻是带病上朝,下了朝就让家里仆役抬回去了,岐王府只能让人送去一些珍贵药品慰问,就连天子也几度又赐太医又赐药,流水一样送入雍国公府。
沈泽坤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他有时实在不知都是在沈家的教育里出来的,怎么就能出沈惊澜这么个另类地坤,当下叹了一口气,“你倒是能说我了,阿澜,你在燕城伤得那么重,躺了大半年都没出府,圣上也不准任何人去探望,如今才多久,你可好全了?”
沈惊澜想了想:“也算好了。”
若是不好,就只能死了。
沈泽坤看着面前比他都要高的侄女,似乎很想从她身上找到从前调皮、自燕王府跑去他家中树上偷鸟蛋烤了吃的痕迹,但怎么看,都只能见到那几年沙场在她身上灼烧过的疤痕。
从前活在父兄庇护下,可以肆意妄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