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烟抱着陶瓷杯,一脸担忧地望着逄经赋:“要是外婆还认识我的话怎么办,她肯定恨死我了,这些年要不是你照顾她,她可能就去世了。”

“那她也不知道是我照顾她,你说其实是你一直在照顾她,她也会相信。”

“这两年的医疗费都是你出的,再怎么说,这个人情太重,我不能横刀夺走。”

逄经赋托着杯底,将杯子强行送到她的嘴边。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算不上分毫,你喜欢,尽管拿去用就是,你我之间没有人情,只有爱情。”

田烟默默闭上了嘴喝茶,看到他的手后,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从刚遇见你的那时候我就很好奇了,你右手上的这条疤是怎么来的?”

醒目的疤痕从中指、手背、一路笔直地延伸到手臂,看得出来,是下了狠劲去割的。

逄经赋垂着浓密的睫毛,去打量自己的手背上的那条疤痕。

骨骼分明的指骨与筋条交错,唯独这道疤打破了美感。

逄经赋漫不经心地说:“在我小时候,我母亲割的。”

“她被关了起来,为了能出去,就在我手背上划了一道,想让博维斯带我去医院,好借此机会逃走。”

田烟着实没想到,询问这条疤的来历戳到他的伤痛了。

“逄经赋。”

他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看她会用什么话来安慰他。

田烟捧着手里的热茶,弯眉下一双澄澈的杏眼时常含着水光,全神贯注看人的时候,显得诱人多姿,娇嫩欲滴。

“有人说过你笑起来的时候梨涡很好看吗。”

“……没有。”

“是没人敢说吧。”她的笑淘气:“你以前天天打人,跟个恶棍一样,什么人敢说你笑起来好看啊。”

逄经赋掐住田烟的脸蛋,左右拧掰:“只有你会,没大没小的。”

田烟伸出剪刀手,往他的嘴角两旁戳上去,往上挤,强行要使他笑起来。

“你再笑一个我看看,你怎么会有梨涡呀,你妈妈有吗?是遗传的吗,男人有梨涡好少见。”

逄经赋似乎是被羞辱到,抓住田烟为非作歹的手,一口咬住她的两根手指,像只小狗一样,用牙齿碾了碾,露出一口干净的白牙,故作凶狠。

田烟被他逗弄,笑声咯咯清脆。

从今往后,逄经赋每次笑的时候,大概都会想起田烟的这句话。 ?? ??

他会收起自己脸上的梨涡,就像收敛自己的暴力一样。前者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尊严,后者,是为了保住他的爱人。

107.你爱我吗,田烟

107.你爱我吗,田烟

田春莺坐在轮椅上,护工把她给推到了窗前,窗台很高,轮椅有些低矮,她需要把身子坐得很直,才能看到窗户外面,她眼睛直勾勾的,似乎有什么必须想看到的东西。

布满粗糙褶皱的双手抓握着轮椅扶手,看起来想把身体从轮椅上抬起。

两年前染上风寒之后,她的双腿便不会行走了,一到冬天病情又会反反复复地加重,在逄经赋“监视”她的那段时日里,田春莺已经住过很多次重症监护室了。

如今刚入秋,离冬天也不远了,医生说她很难扛过去,别看现在的精神状态不错,但身体年迈的危险性,或许在哪一刻就彻底不行了,这样的老人就跟一张被水浸泡酥软的纸一样,一不留神就会融进水里消散。

田烟听主治医师说完,才下定了决心去走进她的病房。

田春莺依然在看向窗户外面,她伸长了脖子,恋恋不舍地流连于窗外的风景。

等田烟走到她的面前,才像是注意到陌生人的来临,缓缓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