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二今日有些醉了。
说了些胡话。
“若非我是庶出,圣人不肯要庶出的状元郎,我又怎会中这个劳什子探花!”
“所谓嫡庶有别?别的究竟什么地方?”
盛酒的玉杯在地上四分五裂。
孟朝连忙捂住他的嘴,“圣人决定,不可胡言乱语,你尚要入朝为官,京中显贵无数,碾死你便像碾死一只蚂蚁。”
众皆无言。
嫡庶有别正如纲常伦理,岂是一个朱二所能撼动。
但正如朱易所言,嫡庶有别,别在什么地方?寒窗苦读十余年,哪一个举子不盼着做个状元游回街?最终却因圣人私心不喜而失之交臂,谁能心服口服?
环顾四周,他们这几人里虽都出身江宁大户,竟也无一嫡出。即便是身份不明的孟朝,传言也是洛阳孟家不入流的远亲。
朱易向来自命不凡,争强好胜,又怎甘心时常与一众庸人为伍。
但许多事,从出生就决定了。
歌女停了拨乐,悠悠荡荡的余韵还在回响。
孟朝举杯,“不醉不归!”
众人应和,又是一副推杯换盏之景。
朱易满齿佳酿,却心中发苦,越发烦躁难挨,靠过来半裸着身体的脂粉女子也被他信手推开,二十余年的人生在眼前走马观花。
他的娘是街坊邻里口中的婊子。
他是婊子的儿子。
他们母子两能有今天,全靠着不认命的手段和勇气。
朱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他十二岁的时候解决了朱明,从此朱家被他们娘俩囊入怀中,已是江宁顶尖的富贵,但还是不甘心。
他有野心。
他想要更大的天地。
他要走出江宁,去贵人云集的京城,所以他发奋读书,为的就是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谁能想到,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去,圣人到底还是嫌弃他有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母亲。
总有一天,他需得让世人知道,婊子的儿子也未必是个婊子。